柳靜菡再也沒有想到,武德帝居然會像個三姑六婆一樣,主動去詢問一個臣子家中的女兒的婚嫁。
靖安侯夫人是早就知道女兒的心事的。她生怕女兒會在這樣的場合失態,或者是做出什麼令人難堪的事情,於是馬上笑著接口道:“真是勞駕皇上費心了。隻是清兒年紀還小,又是我們嬌寵慣了的,臣婦真怕她到了別人家裏弄個雞飛狗跳。所以還想多留她幾年。”
靖安侯聽了她夫人居然敢大膽回絕皇上顯而易見的好意,心中氣憤不已。
不過這話已經說了出去,自然不能再收回來。他也隻能是附和著說道:“這丫頭甚是頑劣,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真不知道能配一個什麼樣的人家!”
武德帝哈哈大笑,對於靖安侯夫妻二人的推搪和敷衍,置若罔聞,反而盯著長安郡主說道:“清兒,你想找個什麼樣的郎君?朕一定幫你實現心願!”
聽著皇上這充滿了誘惑的話語,想著自己多年的夢想,幾乎就要把心裏的願望脫口而出。
可是她身邊的靖安侯夫人卻是已經發現了女兒的不妥,立刻狠狠掐了長安郡主一下。
長安郡主胳膊上吃疼,也是瞬間清醒了過來。她的目光一定,才發現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立刻故作嬌羞的說道:“皇上不要拿清兒開玩笑了。您明明知道這女兒家的婚事應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讓人家自己開口的!”
說完還特意捂了臉,背過身去害羞。
司徒麗人看她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心裏惡心得緊。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可是隨即就得到了莊妃一個嚴厲的眼神警告。她隻好立刻又閉上了嘴,把注意力放在了桌子上擺著的美酒佳肴上。
然而如今皇上壓根就沒有動筷子,她一個做公主又怎麼可能先吃?
“嗬嗬……怎麼原來清兒也會害羞嗎?”武德帝笑得很和藹。
可是柳靜菡卻發現他的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
她心中一動,難不成武德帝是想要撮合在座的哪位皇子和長安郡主?
她從前往後,一個一個觀察諸位皇子的神情。
穆王此刻昂著頭,不過注意力還是放在了武德帝的身上,神情很自然。今天周賢妃依舊是稱病未到,所以他也沒有把目光放到女賓這一側。
楚王司徒俊的表情很淡定。似乎看不出什麼不同。很顯然他的心思也不在長安郡主身上。柳靜菡心道,諒他也不敢胡思亂想。
她想到這裏,又接著向下打量,居然就和周王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她頓時一愣。
周王笑眯眯的看著她,似乎是在等她看過來,可是又不像是特意盯著她。
柳靜菡突然覺得一陣陣的心虛。
這是怎麼了?她又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為什麼許久不見,一看見他,倒覺得心裏不自在了。
她有些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可是卻突然感覺到身側似乎有什麼如同釘子一般刻在自己的臉上。
她猛地側頭,就看見周王的側妃韓氏,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周王是沒有正妃的,所以這韓氏作為王府位份最高的女眷就被周王帶進了宮中。
柳靜菡一時有些恍惚。她看著韓氏那張天真爛漫、笑容真摯的臉孔,不禁有些懷疑。
難道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韓氏拉著柳靜菡的手,有些歉然的低聲說道:“上次的事情真是很抱歉,我也是無奈之舉。還請王妃見諒。”然後又特意看了正在和莊妃交談的穆王妃一眼。
她這話說的含含糊糊,換個人是絕對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可是,柳靜菡知道,她這是在為前日拍賣會的事情道歉。
然而,柳靜菡並不是三歲的孩子。一句抱歉就能夠抹殺她給自己帶來的難堪和危機?那以後是不是她再算計自己,也可以用一句什麼其他的藉口輕輕揭過?
那她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柳靜菡輕輕的把自己的手掙脫出來,有些淡然的說道:“韓側妃,你實在是言重了。”
說完,就再也不把眼睛放在她的身上。
韓氏眯著眼睛,臉上的笑容不變,然而那手上的帕子卻幾乎被絞得粉碎。
她從柳靜菡的目光之中看到鄙視和冷淡。
她是看不起自己!
她絕對沒有看錯。這個女人明明就是輕視自己!
該死!她總要叫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得到教訓!
她正自咬牙切齒之際,卻聽見武德帝沉聲說道:“靖安侯,朕欲將清兒賜予肅王為正妃。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