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2 / 3)

鄺世浩說:“但是,大陸至今還沒有一部《公司法》頒布執行。我怎麼能相信,宋先生這一番話,是有法律保證的?”

宋梓南說:“這的確是件遺憾的事,要不我想我們也不用費那麼些口舌了。但我要很高興地告訴鄺先生的是,我們全國人大正在緊鑼密鼓地為出台這樣一部法律而工作著。據我所知,初稿已經起草完畢,並在廣泛征求意見之中。”

鄺世浩說:“我要問的不是你們對此是不是已經有所動作,而是在它還沒有出台前,您說的這一切,應該看作是沒有任何法律保證的。也可以說,目前的大陸還是處於人治的可怕情況下。”

宋梓南說:“我能不能糾正你的一個說法?”

鄺世浩說:“請。”

宋梓南說:“國內目前的狀況的確不能說十全十美,但是我想鄺先生還是可以感受到,從1978年我們黨召開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中國這條航船已經走上了法治的航道,但你不能要求,一個十三億人的古老大國在短短幾年內就能把所有應該做的事情都辦完善了。十三億人啊,尊敬的鄺先生,它是美國人口的六倍,是英國人口的三十倍,是德國人口的二十五倍。更何況它百分之七十的居民都還處在相當貧困、相當落後、相當遙遠的農村。”說到這裏,宋梓南有些激動了,“鄺先生,話說到這裏,不知道我作為一個已然上了年紀的中國人,能不能對你,一個年輕的華裔科學家說這樣一句話?”

鄺世浩說:“請說。”

宋梓南說:“我的話可能有點重。”

鄺世浩說:“讓我們都來服從真理。”

宋梓南說:“說得好,讓我們都來服從真理。鄺先生,你我之間年齡相差幾十歲,但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母親……”

鄺世浩一愣:“共同的……母親……”

宋梓南說:“中國。”

鄺世浩忙說:“是的、是的……”

宋梓南說:“你愛這個母親嗎?”

鄺世浩說:“當然。否則我會放棄美國如此優厚的生活、科研條件回到這邊來嗎?”

宋梓南說:“同理,如果你是一個高鼻子、藍眼睛的朋友,我肯定也不會說這個話了。讓我們像一個兒女那樣來對待我們這個古老而又充滿活力的母親,可以嗎?少一點計較和挑剔,更多一些責任和使命感。你,我,我們這一代人、兩代人、三代人,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讓母親更年輕、更有活力、更強大、更富足、更現代化、更民主、更完美的使命。少一點計較和挑剔。”說到這裏,宋梓南的眼眶有一點濕潤了,“鄺先生,我聽說,你在以往的談話中,常常會說‘你們大陸’‘你們中國’,我希望在今天你我的談話中,鄺先生不再使用這樣的說法,不再站在這樣的角度上來說話,這不僅是方法和敘述角度的問題,而是一顆心和另一顆心能否靠攏、能否貼近能否融合的問題。世浩,你剛才也說了,這一次你是回來了,回家了,回到母親身邊來了,讓我們一起為這個多災多難的母親做一點事情。”

鄺世浩稍遲疑了一下說:“我想……我可以收回我以前那種不合適的說法。”

宋梓南寬慰地微笑了一下,拍了拍鄺世浩放在膝蓋上的手,並用力握了握它:“謝謝。在《公司法》正式頒布前,我對今天說的話負完全責任:你的公司擁有一切獨立的財產權和經營權,當然在此同時,它必須承擔遵守中國法律的義務。”

鄺世浩說:“你已經讓我看到了在深圳落戶的良好前景,但我還要請教的是,深圳地方對我這樣的人和公司到深圳創業會給予什麼樣的支持?”

宋梓南說:“現在我隻需要對你說,具體的支持一定是多方位的,可能也是出乎你意料的。所有這些戰術上、技術上的問題,我想應該由我手下有關部門的人來跟你詳細談。它不是我今天來要解決的主要問題。但有一點,是他們做不到的,而隻有我可以給你這樣的保證的。”說到這裏,宋梓南向老孟示意了一下。

老孟立刻打開一幅隨身帶來的深圳地圖。

宋梓南指著地圖對鄺世浩說:“這是我們的深圳,總麵積一千三百平方公裏美麗的深圳。我今天可以這樣對你說,你為你的公司設址,你可以在這一千三百平方公裏之內選你看中的任何一個地方。我甚至可以這麼對你說,如果你看上了我市委大樓所在地,我立刻搬家,把這個地方讓給你來建你的公司大樓。”

鄺世浩愣住了,過了一會兒說:“為……為什麼?”

宋梓南笑道:“理由?還用多說嗎?深圳需要人才。我作為深圳一把手,隻是要在這裏向你表示這樣一個態度和決心,為了多招來一個有用的人才,我們是不惜一切代價的。”

鄺世浩問:“你對所有到深圳來落戶的外籍科技人員都這麼許願嗎?”

宋梓南說:“當然不是。因為我隻有一幢市委大樓。”

鄺世浩又愣住了。

宋梓南說:“你可以把我今天說的話記錄在案。我簽字認可。”

鄺世浩看看宋梓南,又看看地圖,然後又去看看宋梓南,幾乎有一點不知所措了。他站了起來,在客廳裏來回踱了兩步,本能地打開音響。那裏立即播放出一首特別熱烈狂放高昂的非洲黑人布魯斯音樂《責問靈魂》。因為音樂太吵太鬧太震撼人心,他又立即把它關了。客廳裏突然又安靜下來。鄺世浩在打量了宋梓南一眼後,突然又坐了下來,用非常嚴肅的口氣問道:“還有個情況我需要向你核實一下。”

宋梓南:“請說。”

鄺世浩:“關於你個人在深圳的前景,你是不是還有一些非常重要而又對我隱瞞了的事情沒有說?你是否顯得不夠誠實?”

宋梓南啞然失笑,說道:“我顯得不夠誠實?”

老孟剛想插話,宋梓南立即做了個手勢製止了他。宋梓南把身子往沙發背上一靠,坦然地問道:“此話怎說?”

鄺世浩說:“我在深圳有親戚、有朋友,我在深圳是進行過考察的,甚至可以說是進行了‘私訪’的。”

宋梓南笑了起來:“好一個‘私訪’。你訪到了我的什麼隱秘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