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禮治(1 / 2)

諸祁並未多說,隻是揮揮手招來了個太監打扮的下人。太監掐媚一笑,壓著嗓子說:“即日起江家二小姐寶珠小姐便是太子妃了。位分高,你們可小心的,別惹了小姐一個不高興。”

江遠政連忙點頭:“是。臣遵旨。”

他又抹了抹冷汗道:“隻是小女尚且年幼,私塾裏還差兩年。這……”

太監恭敬看了一眼諸祁的臉色,見太子應允,繼續吩咐:“繼續讀著。過幾日進宮麵見聖上,您可放心著,現在隻是吩咐了太子的旨意,等到禮成還有倆仨年呐。到時候小姐年紀也到了,風光大嫁不就成了。”

太子話都到這個地步了,江遠政也沒什麼疑惑,連忙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太子深謀遠慮,臣欽佩不已。”

諸祁臉上掛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燭火下投出一片陰影。身上的廣袖暗紋似乎水波流動,他披上鶴氅,欲往外走,似是想起什麼一般低聲警告:“照顧好她。”

江遠政一個激靈。他自然知道太子爺口中的“她”是誰。想到今日發生慌謬的種種,江遠政心裏疑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太子爺會看上那個傻兒?但江遠政還是擦擦汗水,深深頷首:“臣遵旨。”

太監彎腰撩起簾子,太子離去。屋裏似乎依舊冰冷,連燭火都黯淡幾分。

江遠政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劉氏早已經在房裏哭腫了眼睛,一直嚷嚷著要江遠政主持公道。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事兒要去哪裏找公道?罵人的也是江寶月,不在理的也是江寶月,瘋了的也是江寶月。

江遠政心中煩躁,心不在焉的安慰二夫人。下人們都站在門口,不敢向裏麵張望。

屋外的風聲又凜冽了些,不知道吹起來了什麼東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月影被烏雲遮住了,這個夜晚注定幾家歡喜幾家愁。

劉氏是個不依不饒的主兒,她紅腫著眼睛質問:“老爺,咱們女兒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那個傻子!您可要為我們母女做主啊……”

江遠政心裏怒氣衝衝,他恨不得指著鼻子罵這個愚昧婦人一頓,思前想後,他大聲嗬斥:“你要做什麼?!人家是誰?是太子妃!人家不怪你就算你走運,你還想怎麼樣?”

太子妃……劉氏像是活生生的挨了一記悶棍,霎時間天旋地轉。她說不出話了,隻是在心中吼罵。那個傻子……劉氏心裏愈發不堪,本來是自己親閨女的好事,怎麼偏偏落到了那個冤家頭上!真是造孽,造孽!

江寶珠要做太子妃的消息仿佛和滿天風雪一同吹到了京城各個角落。

眾人議論紛紛。開始時還不相信,後來幾日從宮裏陸陸續續的拉過來許多馬車,裏麵珠寶,布帛應有盡有,源源不斷的送到江府,指名說是太子妃的賀禮。眾人驚呼,這才落得了口實。

江寶珠從那天起就一直不高興。徐氏舍不得她,每晚讓寶珠留在自己房裏睡。江家一眾人都對她萬分尊敬,江寶珠也察覺出來了,因為太子,她似乎和從前不一樣了。

夜晚寂靜無聲,天上懸掛了幾顆寥寥無幾的星子。屋裏爐火正旺,暖烘烘的發著香氣。江寶珠像是個鑽進洞裏的倉鼠似的鑽進被窩裏,手裏緊緊的摟著徐氏的胳膊。

徐氏躺在一側,溫柔著注視著女兒。一張小臉兒上綴著兩顆水汪汪的眼睛,睫毛也長,小鼻子小嘴兒,怎麼看怎麼好。徐氏想起寶珠剛剛落地的時候,裹成一個團子,臉上也皺皺巴巴,黑黢黢的。當時徐氏還奇怪,怎麼生下來的小娃娃這樣醜。可是姑娘長大就是快,仿佛一眨眼,人已經亭亭玉立,是個貌美的大姑娘了。

想到這裏,徐氏不得幽幽的歎了口氣。

江寶珠仰起頭來,白皙的小臉兒一直往徐氏懷裏蹭。她想起了白日裏別人的話,什麼太子妃,什麼太子的。於是就開口問:“娘親,什麼是太子妃?”

徐氏噎了一下,才緩緩說:“太子妃就是太子的妻子。以後是要繼承大統做皇後的。”

江寶珠眨著眼睛,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妻子是什麼?”

她生性遲鈍,幼時掉進過冰水裏,腦子受了刺激。徐氏心中悲傷,女兒這樣的天真性子是萬萬不適合做太子妃的,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結果會這樣。

這樣想著,徐氏抬起手臂將江寶珠耳畔的發絲細細的挽到耳朵後麵。“妻子就是女人和男人一輩子長相廝守,患難與共。就像娘親和爹爹一樣。”

江寶珠覺得自己開了竅:“那太子妃就是要和太子長相廝守,患難與共了?”

又想到太子陰鷙的眼眸,江寶珠變了臉色,使勁兒搖頭:“我不要做太子妃!那天他騙我說教我背千字文,還掐我的腰!掐的可疼了,我腰上的肉都青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