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娶親那日很快到來。
皇帝看著身著鳳冠霞帔的錦川,想起那夜。
那夜秋夕躺在皇帝的懷裏說:“臣妾想向皇上討個恩情。”
皇帝問她是何恩情,秋夕摩挲著他的耳畔:“錦川在雜役司對臣妾的照顧與陪伴,臣妾感念至今,她說她喜歡景容,若可以的話,臣妾想請皇上做媒,讓錦川風光大嫁將軍府。”
秋夕鮮少對皇帝有請求,但那時皇帝眼裏心裏全是她嬌嬈的身子,哪裏將她的話記進了心裏。
皇帝隻恩了一聲敷衍,傾身將她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第二日起身便將這事忘卻了。
如今秋夕不在了,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卻都在皇帝的腦海中,如此清晰。
“進了將軍府,定要與將軍好好的,不要辜負孤與你的秋夕姐。”皇帝對錦川如是說道。
賜婚前皇帝問過錦川,若將軍日後犯下大罪,她還要不要愛將軍?
錦川堅定地回答,要。
皇帝又問她,若日後要她與將軍一同赴斷頭台,她還要不要嫁將軍?
錦川依舊回答,要。
皇帝便不再多言,這丫頭認準目的一往無前的堅定模樣,倒是與他的璿卿有幾分相似。
得知威名赫赫的驃騎將軍要娶親,整個京華都沸騰了。
此時離皇後大喪已過去了大半年,這半年裏,百姓們吃齋茹素,停辦喜事,關閉歌舞樂坊,個個過得苦不堪言。
如今將軍大婚,京華的百姓如得到特赦,街道上燈火輝煌,百姓們載歌載舞,流動的攤位擺滿了長安街,雜耍與戲劇演員重登舞台。
所有人都很開心,但不包括她。
左丘瀾支著下巴坐在空無一人的小巷子裏,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將軍明明說自己不喜愛那個公主,卻偏要去娶她。
她與他吵鬧,但於事無補。
他隻揉著她的頭發告訴她,要乖一些,他今生隻喜愛她一人。
她哭著跑出了將軍府,而將軍卻要去迎娶他的新娘,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淚水將她的衣袖浸濕,左丘瀾不想再回將軍府了。
愛情這樣東西,得之,是幸,不得,是命。
就算那公主願意把景容將軍多餘的愛施舍給她,也要問問她願不願意要。
“站起身來。”一道粗嘎低沉的聲音在左丘瀾的頭頂響起。
左丘瀾抬頭,看見一個高瘦的男子,瘦長的臉,黝黑的皮膚,眉眼凶煞,使人不敢直視。
“你是何人?”左丘瀾問,有些膽怯。
此人的長相很是嚇人。
“我叫方詢,你我相識許多年了。”那男子回道。
許多年了?
左丘瀾站了起來:“我出過事,許多東西,記不清了。”
方詢點了點頭,問她:“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哭?”
她搖了搖頭,說:“無事。”
“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人,或許他可以醫好你。”方詢開口。
“真的?”左丘瀾半信半疑。
方詢看了她一眼,轉身便往巷子深處走去:“跟上。”
此人看起來實在不像好人,但不知為何,她卻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
景容娶親那日很快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