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和好如初(2 / 3)

冰殘忍不住覺著好笑,轉身看著她問道:“你不是一直鬧著要死嗎?現下成全你了,你還不敢了?”

莊允嫻瞪了他一眼道:“我這會兒不想死了,不行嗎?”

“為什麼不想死了?忽然想明白了?”冰殘一邊問一邊把這幾樣東西都擱在了一張矮幾上,然後把矮幾放到了莊允嫻跟前。

莊允嫻抬起一雙略顯生氣的眼眸瞄了冰殘一眼,說道:“跟你無關!冰殘大人,吃過飯是放還是繼續關著,說個章程出來吧!”

“吃完再說。”冰殘把筷子遞給她說道。她一把抓過筷子,把筷子頭往桌子重重地頓了一下,然後低頭開始吃麵。

吃第一口時,她忽然停了一下,喉嚨裏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咳嗽。冰殘胳膊撐著桌麵問道:“有那麼難吃嗎?”

不是難吃,是很久沒吃過冰殘煮的麵了,這讓她有點意外。她輕輕咳嗽了兩聲,咽下了那口麵,送了冰殘兩字:“將就。”

“很久沒做過了,大概生疏了。元胤十幾歲的時候,偶爾也會鬧著讓我給他做做,後來就幾乎沒親自動過手了。”冰殘看著她慢條斯理地說著這些話。

“你不用告訴我你們兄弟有多情深,我長眼睛的,看得出來!”

“長了眼睛,沒長心,有什麼分別?”

“應銘行!”莊允嫻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說道,“你是給我添堵的還是來給我送飯的?”

冰殘一臉清風撫明月的笑容說道:“我還以為你連我叫什麼都忘了呢!”

“沒忘,”莊允嫻重新拿起筷子,丟了他一個白眼道,“我記著呢!等往後你死了,我怕趙元胤給你牌位上寫錯名字了,好提醒他!我是沒長心,那你就去找個長了心啊!”

冰殘拿過旁邊幾個軟枕,靠在上麵,一邊看著莊允嫻吃東西一邊說道:“你承認錯誤的態度還是這麼差,就不能改改?”

“我承認什麼錯?”莊允嫻抬眼問道。

“沒發覺自己錯了?”

“沒有!”

“那嚷這麼大聲幹什麼?”

“是你來招惹我的……”

“你不心虛,你嚷這麼大聲兒幹什麼?明明自己是知道錯了,偏還裝出一副打死不認錯的模樣,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這回來一不殺元胤了,二不發瘋了,為什麼?是你自己都發現自己這十多年過得有多蠢了吧?”

莊允嫻握著筷子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又氣又羞,大小姐的脾氣一上來,就把手裏的筷子往桌上一摔,往塌下跳去。

“站住!”冰殘斜眼看著她輕聲喝道。

“還有什麼話要訓?”她冷冷地問道,“索性都訓了吧?橫豎今晚我是不想待這兒了!”

“倘若你要走,我不攔你,但你記清楚了,”冰殘從軟枕上起了身,看著她神色嚴肅地說道,“今天出了這門兒,我往後真的不會再管你了!”

“隨你!”

“你以為我是說笑的嗎,莊允嫻?”冰殘輕喝道,“鬧了這麼久,連你自己覺著累了,不是嗎?我跟你一樣,都覺著累了!”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鬧下去了,想重新開始,對吧?連人都找好了,現下來跟我說這些有什麼勁兒?”

冰殘點點頭,麵色冷凝地說道:“龍翠月的事兒我這會兒不想跟你解釋,你愛怎麼想怎麼想,但我告訴你,莊允嫻,隻要你今天踏出了這門兒,回了你那所謂的青月堂,我真的不會再管你了!往後你要是活著那你活著,要是死了大不了我給你堆個墳,僅此而已!你別以為我是在跟你說笑,你出了這個門口試試看,看我還會不會管你!”

莊允嫻剛才還憤怒的表情忽然鬆了下來,雖然還倔強地瞪著冰殘,可眼眶裏已經起了一層水霧了。她下嘴唇微微抖動了幾下,使勁眨了兩下眼睛,挪開了眼神,轉身朝門口走去。剛走了沒幾步,一塊令牌就朝她腳下丟了過來。

“沒這令牌你出不了城的!”冰殘靠回軟枕上麵無表情地說道,“拿著牌子,滾!”

莊允嫻憋在眼眶裏的眼淚滲出了一點點,回頭看了一眼背對著她的冰殘,緩緩彎下腰去撿起了那塊令牌。握著令牌的手不住地顫抖,連帶著她整個身子都在抖。冰殘沒對她說過滾,就算是傷了她無數次,也沒這麼凶過。她忽然意識,冰殘真是不是說笑的,出了這門兒,這男人真的不會再管她了。

冰殘沒有轉身去看莊允嫻的表情,隻是像木樁子似的靠在軟枕上。他心裏也不會好受多少,如果莊允嫻今晚真的走了,他想他也可以死心了,留不住的始終留不住……

開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他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牙齦咬得緊緊的,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從他心裏慢慢抽離,生疼生疼的……看來,這回真的可以死心了……

緩和了一小會兒,他這才睜開眼,剛想從靠枕上起身時,一樣活物忽然撞進了他的懷裏,讓他始料不及,以至於整個人就被撞倒在了榻上!

被撞倒那瞬間,冰殘就笑了,他就知道,沒發瘋的莊允嫻其實很好對付。莊允嫻有大小姐脾氣,容易鬧情緒,冰殘跟她最初相處時就發現了。如果隻是鬧鬧小脾氣,冰殘還會哄她兩句,哄完了她也就沒事兒了。

有一回冰殘真的被她惹火了,直接不理她,讓她一旁哭了個夠,哭完了之後,她就乖了,知道自己錯了,還會自我反省。果然啊,脾性一如既往,沒有半點改變。自尊心太強了,就算知道自己錯了也不會輕易認錯的。

莊允嫻這回來反差那麼大,冰殘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應該是她自己知道錯了,又低不下那個頭來認錯,這才要心虛地逃了,還說什麼要跟自己一刀兩斷,裝得正兒八經的,這就莊允嫻自尊心在作祟。

一切又終於回到了原來的模樣,雖然時間沒等他們,早就過了十來年了。可懷裏的人兒沒變,心沒變,那就足夠了。

莊允嫻撲在冰殘懷裏就開始嗚嗚地哭了起來,哭了有多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冰殘就更不知道了。她哭的時候,冰殘困勁兒上來了,擁著她在懷裏就睡著了。等第二天在美人榻上醒過來時,冰殘發現懷裏的人兒不見了,驚了一跳,翻身起了塌,下意思地去找那塊令牌,窗外卻飄來了莊允嫻的聲音:“怕我拿了你的令牌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