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殘鬆了一口氣,轉頭一看,莊允嫻手肘撐在窗台上,側身看著他,眼睛有點浮腫,不知道昨晚到底哭了多久,反正他是沒記憶了。他會心一笑,倒回榻上說道:“你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兒。”
“你弟弟來了。”莊允嫻說道。
話音剛落,他就聽見元胤問莊允嫻:“我哥呢?”
“死了。”莊允嫻心情變好了,口氣沒變。
“所以呢?你站在這兒憑吊他?他要真死了,我估計我還得給你收屍吧?他人呢?叫他出來,我有事兒。”
冰殘從榻上起了身,走出門外問道:“什麼事兒?”
元胤道:“殷洛回驚幽城了,照禮兒是要去她門前走一遭的,名義上也是我的庶母,太妃娘娘。”
“她什麼時候回來了?”
“昨天到的,趕緊吧,禮兒我已經讓乳娘備好了,你去一趟就行了。”
“殷洛?”莊允嫻忽然想起了什麼,看著冰殘問道,“是不是早幾年老愛在你跟前晃悠的那個姑娘?”
冰殘還沒說話,元胤就答道:“對啊,可喜歡我哥了,怎麼了,莊允嫻,你還記得啊?我隻當你就記得殺我了,別的事兒都記不住呢!”
“我記得,”莊允嫻瞥了冰殘一眼,單手叉腰問元胤,“趙元胤,殷洛是你的庶母,是不是該你去拜見?你沒腿兒嗎?要使喚應銘行去?”
“應銘行?”元胤嘴角扯起一絲狡黠的笑容,有事兒啊!
還是在這兩人決裂之前,元胤聽莊允嫻這麼叫過冰殘,今天忽然聽到,元胤就知道兩人估計是和好了。他也鬆了一口氣,對莊允嫻說道:“你要不提,我還真忘了他真名兒叫什麼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得去,橫豎人家殷洛想見的人不是我,是他。”
“元胤……”冰殘丟了元胤一個趕緊走的眼神。元胤衝他倆抿嘴一笑道:“橫豎禮兒和昭荀都在外麵等著了,我有事兒要去軍營,去不去你看著辦。不過,你要是不去,我估摸著殷洛還會派我帖子,躲不過去的,先走了。”
元胤帶著一臉奸笑出了院子。等他走後,冰殘叫來了小丫頭吩咐道:“去遊夫人那兒取身她的新衣裳來。”
“是,大人。”小丫頭飛快地跑走了。
“我不穿別人的衣裳,”莊允嫻倚在窗台邊上說道,“我的東西都還在客棧裏呢!”
冰殘走到她身邊,單手扣住了她的腰說道:“你還打算穿著你那些衣裳出門招搖嗎?”
“沒什麼不好的,我一直都是這樣穿的,對了,把佩劍還我。”莊允嫻伸出手道。
“想都別想,”冰殘一口回絕了,“你人在驚幽城,沒人敢動你,別想再帶著劍到處亂跑。一會兒丫頭把衣裳送來,把衣裳換上,吃過早飯就在王府裏不許出門。”
“那你還不是在關我?出門總行吧?”
“不行。”
“出門而已……”
“給我老實待著,等我回來再說。”
“那你幫我個人總行吧?”
“誰?”
“青芽兒。”
“我會跟琥珀說的,”冰殘手一帶,把她帶進了懷裏,“記住了,你已經不是青月堂的女殺手了,別再給我穿成江湖人士的模樣兒了,還有你腦子裏再想那些青月堂的事兒我可真把你丟出去了。”
“丟吧,”莊允嫻揚起頭帶著一臉笑容挑釁道,“現下把我丟出去,丟完了你就會後悔的,應銘行。”
冰殘也笑了笑,把她扣得更緊了:“我跟你說,在王府裏別到處亂跑,別跟明珠打架,人家手還吊著呢!”
“活該!”
“她是元胤表妹,你不看她的麵兒,也得看元胤的麵兒吧!脾氣收斂一點,聽見沒有?”
“你說得我好像很喜歡惹禍似的。”
“王府裏的人有幾個沒跟你交過手的,你自己得罪了多少人自己不知道嗎?聽話,行不行?”
莊允嫻伸了個懶腰,把兩隻胳膊掛在冰殘脖子上說道:“行,我就待這兒,哪兒都不去,等你回來,這總行了吧?”
冰殘拍了拍她的腰說道:“我會盡快回來的,有事兒就讓暗探找我。”
“知道了……囉嗦!”
再說小丫頭去遊仙兒那兒取衣裳時,兮兮正在那兒聽遊仙兒說教,無非是養好身子早日懷上孩子之類的。正好小丫頭來了,兮兮趁機開溜了。
從王府後門出去後,兮兮就去了尹媽媽茶坊。到了茶坊時,還沒一個客人,尹媽媽正倚在櫃台前打著哈欠,見兮兮來了,便笑道:“這麼早啊?其實你不用這麼早來,橫豎早上這會兒也沒什麼買賣。”
“沈姑娘帶信兒回來了嗎?”
“還早呢!最遲都得再過幾天去了。”尹媽媽笑道。
“您還真舍得啊?就這麼一個女兒,送去台州那麼遠,往後見麵也不容易。”
“有什麼舍不得的?”尹媽媽感慨道,“她能從那火坑裏出來,尋找個當官的嫁了,我已經燒高香了!我要再跟著去給他們添亂,那就是我不懂事兒了。對了,兮兮,都快中秋了,媽媽給你提個醒兒。”
“什麼事兒?”
“你不是有熟人在幽王府嗎?這不快到中秋了,你也該備點東西送給人家,這才是禮尚往來啊!”
尹媽媽一直不知道兮兮的身份,上回沈瑤銀贖身的事兒,兮兮也隻是跟尹媽媽說她在幽王府有熟識的人。她笑了笑說道:“不必了,我們熟著呢,犯不著那些客套。”
“這可不客套,是該的。你想想,人家上回幫我那麼大的忙,我還沒親自去謝過呢。眼下快到中秋了,我就想親自做點月餅托你給帶去。自家動手做的,模樣兒沒東月軒那麼好看,可味兒保準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