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其中一個將領在台下激動吆喝道,“左先鋒官別那麼瞧不起人!我們幽王府的兵到哪兒都能打勝仗!隻要王爺領旨去了,保準沒人敢往邊境上踏一步!是不是啊,王爺?誰不敢去啊?”
其他將士都跟著湊熱鬧似的吆喝了起來。左禪吟反背著手衝元胤笑了笑說道:“瞧著你手底下這些將士都比你血性呢!當初那個一夜手刃三百人的幽王爺上哪兒去了?就單知道躲在驚幽城裏享樂了,就不想出去鬆動鬆動筋骨?”
元胤正要答話時,台下忽然傳來他心愛的兮兮的喊聲,轉頭一看,原來兮兮舉著個小拳頭也在那兒跟著別人吆喝:“去呀去呀!誰怕誰呀!”旁邊莊允嫻用一種極其嫌棄的眼神盯著她,你見過哪家媳婦主動讓丈夫是邊關送死的?
元胤一看見她就笑了,走到台沿邊上蹲下問道:“你嚷什麼?還知道回來了?”
“去呀,趙元胤!”兮兮一臉熱情澎湃地說道,“怎麼不去呢?你不去都叫人家左先鋒官瞧不起了!人家左先鋒官還是個女的,本該在家繡花養鳥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掌家理事的,做個賢良淑德的好媳婦的,可人家都舍了小家保大家了,你要不去,那豈不是說大宋的男人都死光了嗎?”
元胤虛眯著眼睛問她:“你就這麼想我去?”
“去唄!橫豎啊,我這身子暫時也伺候不了你了!”兮兮說著忽然抬手輕輕地往她肚子上一拍,雖然是輕輕的一下,可知道她有身孕的人還是給嚇了一跳。特別是元胤,現下最緊張的就是她和她的肚子了,一看她拿手拍肚子,忙飛快地捉了她的手往麵前一拉道:“拍哪兒呢?仔細傷著了!”
“不怕,”兮兮笑嘻嘻地說道,“我這身子好著呢!要不然我拿什麼伺候你啊?”
一旁的左禪吟仿佛聽出了兮兮這話裏的諷刺,走上前來衝台下的兮兮抱了抱拳道:“嫂夫人別誤會了,剛剛我和王爺不過是說笑罷了,你可別多了心去。王爺向來拿我當自家兄弟一樣看待,平日裏玩笑話也直來直去,嫂夫人與我初次見麵有所誤會,往後就會習慣的。我這人說話向來比較直,如得罪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兮兮點點頭道:“我也是實話實說啊!嫁夫隨夫,嫁了誰不就得聽誰的,不就得伺候好了嗎?難不成整天擺著一張冷臉子,動不動就要掐架吵架嗎?那日子過得有多沒勁兒啊?你們說是不是啊?你們在家的時候自家媳婦難道伺候得不好嗎?”
她對旁邊那些將士一吆喝,立馬有人出來接話道:“是是是,側妃娘娘說得極是!王爺府上的家教可真好啊!都說側妃娘娘不像一般的蠢女子,聰明機靈,也隻有我們王爺這樣的男人才能馴服,大家說是不是啊?”
那些討好起哄的全都附和了起來。元胤若有所思地衝兮兮笑了笑,丟了手裏的巾帕給旁邊的士兵,縱身從台上跳了下來,彎腰把兮兮橫bao了起來,往遮涼台走去。
台下一哄而散,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左禪吟緩步從台上走了下來,餘光往元胤的背影那兒瞟了兩眼,兩分失落,三分憂傷,驟然上了心頭。
她喜歡元胤,並非一朝一夕的事了。記得上一回跟元胤見麵,還是在自己與祺祥奉旨大婚,元胤到東郭府裏喝喜酒的時候。那時,喜娘和丫頭攙扶著她進了喜堂,隔著頭頂上那塊鏤空花紗,她隱約能看見元胤就站在左邊那群人裏,表情仍舊是那麼地單一,隻因是弟弟的大婚之日,他才露出一絲少有的淡笑。
她並沒有少見元胤笑,在兩人同駐西北大營三年的時光裏,她應該算最容易看見元胤笑的人。隻不過,她很清楚,元胤每回對她笑,每回誇她,都隻是因為某次偷襲成功,或者某個決策奏效。正如她所言,元胤從來都當她是兄弟一般,沒有兒女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