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不小,不能再像小時候沒規矩。
她與皇上雖親密,但皇上終究是皇上,是這天下的主人。
豈容她沒大沒小追著問。
蹙眉,幹脆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沉著聲音道,“姬瀾夜走了!”
“啊……溱兒……”手突然被一下箍住,重重捏緊,仿佛骨節都響了響,這痛比之前更甚,讓薄柳之痛呼了聲,條件反射的便要抽回。
可是她握得太緊,她用力抽也沒能抽回。
這次真的是捏痛她了,薄柳之驚恐的看著她。
拓跋聿看到,長眉動了動了,快速上前,微微使了點力抓住拓跋溱的手,“溱兒,鬆手!”
拓跋溱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不停的響著什麼,嘈雜而煩亂。
在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她手上的力道時,她毫無征兆大叫了聲,“騙子…!!”
眼淚嘩的一下伴隨著這聲大叫如雨石碎落,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硬是生生甩開了置在她手上的所有束縛,崩潰而淩亂的腳步不管不顧的往殿外跑了去。
幾人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時,她已跑沒了影。
拓跋瑞暗叫不好,與拓跋聿點了點頭,這才追了出去。
拓跋聿心疼的執起薄柳之被你捏紅的小手,皺了眉,“疼不疼?”
薄柳之搖頭,“不疼。”擔憂的看向殿外,“拓跋聿,我們也去看看吧,我擔心溱兒。”
拓跋聿自然也擔心她,於是點點頭。
拓跋溱直往宮門口而去,大眼不消片刻便紅腫不堪。
腦子很亂,心很慌,從未有過的疼意折磨得她全身骨頭都疼。
明明,明明他答應過,他答應永遠不會離開她。
明明他答應了,即便要走也會帶她一起走。
為什麼要騙她?!
他是騙子?!
全天下最大最壞的騙子。
她要問他,她要親口問他,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明明答應了卻不能堅守承諾?即便不能守著這份承諾,他又為何要答應她?!
對,她一定要問他。
好疼……師傅,好疼……
守在宮門口的士兵遠遠便看見一抹疾奔而來的人影兒,心頭一驚,出於本職,忙橫在路中間便要攔下她。
可她當走進,風吹散她的發,露出她狼狽卻依舊能認得她尊貴的身份時,當即便惶恐的閃至兩邊。
宋世廉正從馬背上下來欲進宮求見拓跋聿,一下馬便被一股力量推開,他沒有防備,硬是讓她推了一個踉蹌,好容易站穩身形,耳邊便響起一陣馬蹄聲。
同時,一道急迫的嗓音從宮門口內傳了出來,“宋世廉,攔下她!”
宋世廉心頭一凜,看過去,卻見傳聞中患有心疾的瑞王步伐矯健行動如飛的從高階而下。
不等他思慮,不遠的街道兩邊頓時哄鬧起來,聲音無不驚恐。
雙眼巨縮了縮,猛地轉頭看過去,卻見驥上的女子身子晃動,馬兒四處竄繞,那樣子,好似下一刻便會將背上的女子無情的摔下來。
暗咒了聲,飛身躍了上去。
拓跋溱一心隻想著駕馭它,快一點快一點追上去。
於是馬越頑劣不聽話,她便越急躁,捏住馬韁的手已被馬兒劇烈掙紮深咧處血汙來。
她一點感覺不到疼。
她一遍一遍拍打著馬肚子,臉色慘白如鬼,猩紅的雙眼好似能流出血淚來。
十五年,從出生至今,十五年。
有人已經深刻進她的骨髓,比她的命重!
她不要,不要過沒有他的日子。
師傅,師傅,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留我一個人?!
騙子,師傅是騙子…!!
情緒激動,拓跋溱突地厲叫出聲,使了全身力氣在雙腿上,狠狠撞擊著馬肚子。
馬兒受驚兒,揚天嘶吼,前肢猛地高高提了起來,整個馬身幾乎站立起來。
拓跋瑞和宋世廉見著,紛紛倒抽了一口氣。
接著馬兒來回幾個顛婆,狠狠一轉,徹底將拓跋溱甩了出來。
街道兩邊頓時響起一陣駭叫聲。
拓跋瑞雙瞳大睜,心跳一下停止。
宋世廉眼眶一合,眼看著隻差最後一點便能將她的身子接住,最後隻能看著她在他一手不到的距離重重砸落了下來。
心口一下子收縮了圈兒,他忙上前將她托在懷裏。
拓跋溱兩頰是淚,雙瞳一點一點擴散開,有血從她才嘴角溢下,顫動著似在說著什麼。
宋世廉被她的樣子驚攝,不受控製的低了頭,耳朵貼著她的唇。
“師,師傅,騙,騙子……”
宋世廉不解,擰眉仔細聽了聽,卻猛然發現……懷裏的人,沒了氣息!
收微微抖了抖,宋世廉緩緩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橫過去。
在將要抵達她鼻息的時候,懷裏一輕,人已不在他懷裏。
拓跋瑞呼吸繃了繃,將毫無聲息的人兒小心抱在手上,一邊快步往宮裏走,一邊低低在她小聲說著話,“溱兒,是九哥哥,九哥哥保護你,九哥哥絕不會讓你有事,九哥哥保證……”錚錚男兒紅了目,聲線嘶啞。
宋世廉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一瞬深旋。
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眼尾覷見有什麼東西滴在了地上。
眸光微閃,看了過去。
地上,一朵豔麗的紅花正一點一點盛放,越來越多。
雙眼睜了睜,落在右臂上,這才發現,他整條右袖上都是血,紅色冶麗。
而剛才枕在他右臂上,是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