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執手(十二)(1 / 3)

誰能執手(十二)

誰能執手(十二)

鷹眸有一閃而過的光亮,聲線平靜,“另外一顆藥丸……你上次昏倒在馬車上的那天,本王喂你服下了!”

“……”南玥握住盒子的手僵了一下,眸色未動,依舊保持垂落在盒子上。

拓跋瑞抿唇從側盯著她,“不是餓了嗎?快吃吧!”

南玥動了動唇,輕嗯了聲。

拓跋瑞也不再說話,默默地給她布菜,隻是唇角微不可見的往上·翹了翹。

這晚,拓跋瑞沒有離開,南玥也沒有開口攆人。

兩人躺在榻上,如普通的夫婦相擁而眠。

自然,是拓跋瑞摟著她,她隻是沒有掙開。

拓跋瑞一夜好眠,南玥卻睜著眼睛,睡意全無。

不知道過了多久,橫在她肚腹上的手輕輕挪開了。

背部的溫暖也一點一點移開,南玥微微扭頭,閉上了眼睛。

接著她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感覺他站了起來,繼而耳邊有一抹溫軟落了下來,而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往門口而去。

南玥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睜開了眼,身子轉向門口,眼角看了看窗柩,才發現天已破曉。

輕歎了口氣,目光幽幽看著帳頂薄紗。

一隻手放在隆·起的肚腹上,無意識的輕撫著。

自從上次他與她說愛她,要待她和葉清卿一樣好,葉清卿有的,她都會有。

即便後來兩人相處沒有一次愉快的經曆,他卻如他所說,讓她和葉清卿享受一樣的待遇。

隻要葉清卿有的,他便會差人送她一份。

她不稀罕,也從未感到欣慰和高興。

他差人送來,她便接受就是。

原本以為他問樓蘭君尋的靈藥也是她和葉清卿一人一粒,卻沒想到,他竟將僅有的兩粒全給了她。

不可否認,她心裏是震撼的。

直到現在,她也沒有緩過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難道……他愛她勝過愛葉清卿?!

心頭冷笑。

怎麼可能?!

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即便再自我膨·脹,也不會傻到以為他真的會愛她超過愛葉清卿。

更何況,他即便真的愛她勝過愛葉清卿又怎樣?!

不幹淨純粹的愛,她何以稀罕!

閉上眼,大力呼吸幾口。

南玥啊南玥,別傻了,別去想那些不可能發生的事。

既然已經決定放下,不愛。

請管好自己的心,不要被他偶爾的溫柔迷了心竅。

抓過被角猛地蓋住腦袋,才發現一呼吸被子底下全是他幹冽的氣息。

煩悶的一把掀開被子,一下坐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她起得急了,還是怎麼。

肚腹狠狠一攪,疼得她冷汗冒了冒。

接著喉頭一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腦子一陣發昏,砰的倒在了床·上,一時手腳無力,肚子裏的疼意越發明顯了。

南玥驚恐,十指緊緊抓·住身側的被褥,張了張嘴,想呼救又說不話來。

而天還未亮明,自她懷·孕以來,常常一覺便能睡到將近午時,丫鬟漸漸的也不會來得太早。

所以,此時根本不會有人來。

極致的疼意讓南玥眼淚大滴大滴的掉,身子一陣一陣的抽·搐,不一會兒汗水便將她從頭澆灌了一遍,額際兩邊的發絲濕濕的搭在她慘白的臉上。

感覺到一股股溫熱的氣流不斷從她身下·流了出來。

南玥淒厲的叫了聲,雙手一下抓·住肚子,鳳眼惶遽的搖頭,“不,不要,不要……”

在一股極度的絞痛襲來之際,身下的紅流如絕提的洪水從她身上湧了出來。

南玥五髒六腑被攪得粉碎,疼得她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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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遷輕輕·握住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如一張透明的紙的女子的手,桃花眼裏是深渦到看不見底的黑色。

豔妖的大紅色衣袍非但未給他整添半分人氣,反而將他襯得如深井裏的冰水,全身張揚著生人勿進的氣勢。

從鬼將之日後,他便離開東臨城回了一趟碧霞山莊,也是他所謂的家。

他沒想到不過離開不足一月,待他處理完事情馬不停蹄回來之後,竟是看到她昏倒在血泊中。

眼角射·出刀刀寒烈的冷光。

握住她手的大手也控製不住的拽緊了分。

或許是手上的疼意刺激了床·上昏睡的人兒。

南玥隻覺得全身似被石頭砸過,四肢五骸都在疼。

蹙緊眉頭緩緩睜開了眼,目光所及是一片銀白色的熟悉的帳頂,眼神兒蒙蒙的動了動,慢慢的轉了頭,當看到床前坐著的人時,南玥微微睜大了眼,幹裂的唇·瓣張了張,聲音虛弱,“越,你回來了…”

說話的時候,她看了眼房間,是她在男囹管住的臥房。

眼珠轉了轉,她怎麼會在男囹管,她明明在梨清苑……

梨清苑?!

南玥倏地瞪圓了眼睛,呼吸一下停了下來。

雙·唇抖動,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一片冰冷,想開口問什麼,卻又害怕。

一雙鳳眼隱忍泛淚,柳眉皺了一團,就那麼直直的盯著越南遷,那麼無助。

越南遷繃了唇,心碎成了刀渣,一粒一粒插·進他的血肉裏拔不出來。

黑深的雙眼閉了閉,便連握住她的手也在輕微的顫動,嗓音嘶啞,“玥兒,你剛醒來,身子虛弱,先休息休息。我去讓人準備些熱湯來。”

說著便要鬆開她的手。

下一瞬,卻被她緊緊抓·住了衣角。

越南遷垂眸看去。

她一隻白·嫩的小手拽得有些緊,能見白·皙的皮層下細直的骨節。

南玥唇角緩緩一扯,“越,我想喝雞湯,聽說喝了對孕婦了特別好,對孩子特別好……”

越南遷渾身一震,俊臉一下白了分,不敢看她,輕輕點了點頭。

感覺到她鬆了手,越南遷攥緊拳頭,不敢停留,飛快往門口走了去。

手才將將伸出欲開門,身後便突地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心口劇烈縮了圈兒。

越南遷快速折了回去。

“啊……”南玥整個崩潰,眼淚蓬亂的從她臉上滑滾,雙手緊緊攀著已然平坦的肚子,潔白的指,好似下一刻便會穿透進肚子裏一般。

越南遷心尖兒疼了又疼,快步走上前,將她顫抖的身子抱進懷裏。

南玥拚命掙紮,瘦削的脖子怒紅,兩根動脈嘭張了出來,她被人拋入了萬丈深淵,摔得她骨頭都斷了,血在內髒和著肉攪成了血沫,而後一點一點從她身體裏流了出來,一點不剩。

疼,真疼!

越南遷喉頭堵得嚴實,呼吸都困難,“玥兒,冷靜點,冷靜點好嗎?!”

“啊……”南玥大哭,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腦子裏的最後一根弦也快要被她極致的痛苦崩斷。

哭到最後,她整個身子不停的顫抖,震動,抽·搐。越南遷嚇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無可奈何,他咬了咬牙,劈手落在她後腦勺上。

南玥雙眼賁張了一圈兒,接著軟軟往後倒了去。

越南遷騰出一隻手托住她的腦袋,輕輕靠在他的心口,忍不住在她微濕的發頂落下憐惜的吻,“玥兒,對不起。”

孩子,他沒能幫她保住,他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目光深深一旋,想起大夫的話。

再次吻了吻她,將她小心的放在了床·上,細致的給她蓋了被子,捏好被角,深深看了她一眼,寒目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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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瑞進宮之後,去了一趟朝暉殿,得知拓跋溱雖免於一死,但有可能一輩子都在榻上度過。

她的頭和內髒都在墜地的時候受傷,且十分嚴重。

樓蘭君用藥和針將她最後一絲氣息封住,她雖不致死,卻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腳步千斤重,一回府便去了梨清苑。

他發現,隻有在南玥的身邊,他的心情就會變得輕鬆。

丫鬟在門外候著,以往這個時候南玥還未醒。

沒有聽到召喚,她等也好在外站著。

有眼尖兒的丫鬟看見拓跋瑞沿著青石小路走了過來,忙恭敬的低頭。

拓跋瑞走進,臉色不是很好,卻比出宮之時已好了許多,看了眼在門口守著的丫鬟,沉聲問道,“王妃還未醒嗎?!”

“回王爺,王妃身子有孕,嗜睡,以往都是將近午時才會醒來。”丫鬟如實答。

拓跋瑞淡淡嗯了聲。

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長·腿直往簾帳內的而去。

一踏進簾帳,鼻尖便衝進一股子血腥味。

拓跋瑞凝了神,負手快步走了上前。

床前的紗帳並未勾起,一眼便看見了床·上血色橫目,當即冷了聲,“來人!”

丫鬟嚇了一跳,趕緊走了進去。

當看到除了榻上一片紅色以外,並未看見床的主人,駭得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雙手匍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拓跋瑞一顆心揪緊,卻又砰砰跳個不停,“王妃不是在睡覺嗎?人呢?!”

丫鬟一個哆嗦,“奴,奴婢不知……”

“不知!”拓跋瑞怒氣衝天,滿床的血漬讓他變得異常暴力,長袖一飛,丫鬟已被重重撞到了屋內的木柱上,嘴角溢血,身子蜷縮,卻仍舊害怕的爬了起來,哭著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拓跋瑞嗜血一笑,提步跨了出去。

待他出去以後,房間內頓時出現數名男子。

霎時,一陣哀嚎聲響了起來,片刻恢複寧靜,一眾丫鬟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沒了聲息。

而屋外,拓跋瑞與突然出現在梨清苑的越南遷長身對峙。

越南遷目光似冷箭,二話不說衝了上去,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拓跋瑞怔了怔,眼角瞧見他再次揮拳而上。

鷹眸咻的暗了暗,狠狠鉗住他落下來的手,暗運力擲開,目光凶狠,“越南遷,本王現在沒工夫跟你耗,這一拳本王不日定會向你討回來!”

床·上的血讓他有些淩·亂和慌怕。

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又去了哪裏?!

雙瞳在轉身的一瞬閃了閃,旋即重回麵對越南遷。

他並非心急浮躁衝動之人。

今日卻在他王府動手打了他,除非……

目光一炯,閃身一把抓·住越南遷的領子,雙眼狠辣,“是你把南玥帶走了?!”

聽他提起南玥,越南遷登時黑了臉,袖口下的大手一轉。

拓跋瑞隻看到一抹淡藍色的光暈從他手中飛了出來。

俊臉一繃,側身險險躲開。

同時,一聲巨響在他身後響起。

凝眉看過去,竟是石板被他剛才手中射·出去的那抹光暈刺裂,可想他下手之重。

拓跋瑞暴怒,雙目因為怒意紅了起來,“越南遷,你未免太囂張,這裏是王府,容不得放肆。若你不是碧霞山莊的少莊主,本王有無數個方法弄死你!”

碧霞山莊是天下第一兵器世家,所造兵器,尖銳鋒利,堪稱一絕,且東陵王朝將士所用的兵器皆是出自碧霞山莊。

越南遷冷笑,“拓跋瑞,你的威脅與我毫無作用。”

說著,旋聲而上,掌風又快又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