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執手(二十四)(3 / 3)

兩人在宮道上走了一陣子,拓跋聿突然停了下來,撤身看向她。

薄柳之不料他會突然回頭看她,大眼快速垂了下來,有些心虛。

跨出去的一條腿也縮了回來,站在原地不動。

拓跋聿臉色陰沉,氣勢逼人,“上來!”

“……”薄柳之蹙眉,抬頭看過去,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重新跨出了腳步,隻不過走得極慢,因為底氣不足。

拓跋聿幽幽的盯著她,那目光似要將她看透看穿,清雋的臉龐因為她故意放慢腳步而微微繃了繃,卻也耐心的等著。

一步,二步,三步……越來越近了。

薄柳之心裏開始打鼓。

畢竟他在朝堂上那般放浪形骸的舉動的確殺傷力十足,她還真有些不太敢麵對現在的他。

眼珠兒躲避的轉了轉,聰明的停在與他有五步之遠的距離,清清的看他。

拓跋聿皺了皺眉,往前走了一步。

薄柳之心一抖,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拓跋聿鼻冒粗氣,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再次往前跨了一步。

薄柳之眼神兒急速閃了閃,沒敢再動。

拓跋聿下顎繃緊,臉上每一根線條都清晰得如鋒銳冰涼的細針,好看的唇瓣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鳳眸內全是黑壓壓的暗火,寒涼的盯著她。

薄柳之低著頭看腳尖兒,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再加之他又不說話,無疑更加重了她的不安和忐忑。

她知道她今日擅闖金殿不對,也更不該為了祁暮景闖。

他生氣,生大氣,她都覺應該。

可是祁暮景,他本來就沒罪,若是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而任由事態發展,導致祁暮景惘死,她良心怎麼過意得去。

更何況,謀反一事可是大事,弄不好是要滿門抄斬的。

侯府上下那麼多口子人,她豈能坐視不理。

不過他今日在朝堂上隻是宣布十日之後討伐拓跋森,並未說如何處置祁暮景,倒是讓她微微放下心來。

感覺頭頂一籠黑雲壓來,薄柳之眉峰三跳,一下抓住了靠近她的明黃衣裳,仰頭看去,低聲道,“拓跋聿……”

拓跋聿眯了眼衣裳上的小手,臉色依舊冷硬,不帶任何感情的凝著她,冷漠的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

那雙瀲灩的眸子失去往日的柔情,竟是這般酷冷決絕,薄柳之心頭一栗,一股慌意猛地從心口冒了上來,在反映過來之時,原本握住他衣裳的手已經牢牢勾住了他的胳膊,急道,“拓跋聿,我……”

“甄鑲!”拓跋聿聲線沒有溫度,沉聲道,“送姑娘回去。”

說完之後,拂開她的雙手,大步向前走了去。

速度快得薄柳之伸手都未來得及抓住,心裏一下亂成了一團,扶著腰追了過去,“拓跋聿……”

“姑娘。”甄鑲不知從何地冒了出來,皺著眉頭橫手攔住了她,“皇上近日要事纏身,就讓奴才送姑娘回去吧!”

薄柳之著急,目光追著那抹清俊的背影,可是一直一直,他都沒有回頭看她。

眼眶不受控製的紅了紅,眉間愁雲籠罩,如僵硬的木偶,怔怔的站在原地。

—————————————————————————————————————————————————

“啊……”

一陣陣難抑的痛叫聲不斷從薄薄的門板內傳了出來。

聽在耳裏,仿佛也能感同身受。

“姑娘,用力,用力啊……”接產的嬤嬤雙手分握住她的雙腿彎,盡力讓她分開些,額上已經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用力……啊……”好痛!

薄柳之臉上全是汗,打濕的長發淩亂的分布在她的脖子上,臉上,額頭上。

一雙手用力抓緊身下的被褥,極致的陣痛不斷從小腹傳來,她所有的力氣都快用完了,可是小家夥就是不出來。

兩隻眼睛通紅的看著簾帳口,胸脯急劇起伏,深深吸了口氣,使出全身力氣在身下。

五天了,五天中他沒有來看過她一次,一次都沒有!

他說過要生產之時會陪著她……

“啊……”不行,還是不行。

嬤嬤也有些著急了,都快一個時辰了,再這麼下去,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險,畏怕的提袖擦了擦冷汗,鼓勵道,“姑娘,聽老奴的,深呼吸……”

薄柳之期翼的看著簾帳的方向,聽話的大口呼吸,手中的被褥幾乎要被她捏碎了,絞碎她神經的痛意直衝她腦門。

薄柳之痛得捏著被褥狠狠砸了砸,“啊……我真的不行了……好痛,好痛……啊……”

太皇太後站在門前,閉上雙眼,手中還掛了一串了佛珠,臉上沒什麼表情,眉頭卻皺得緊緊的。

薄書知低著頭,眼底綻著叵測的光,嘴角的弧度隨著裏麵的慘叫聲越來越弱而變得越來越深。

突地,房門被人從內打開,幾名宮女端著銀盆從裏疾步走了出來。

太皇太後猛地捏緊手中的佛珠,轉身,炯睿的雙瞳盯著其中一個宮女,聲線沉噶,“裏麵現在是何情況?為何這般久還不見動靜?!”

宮女惶恐,“回太皇太後,姑娘現在力氣用盡,恐,恐有難產的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