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執手(二十四)(2 / 3)

一根指頭勾了勾那根細細的索帶,薄唇再次壓低,灼熱的氣息壓迫十足的打在她的臉上,鳳眸內的狂狷湧動的黑氣微微散開了些,“從此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起祁暮景這三個字,做得到嗎?”

薄柳之是真的有些怕現在的他,那麼瘋狂。

隻好順著他,貝齒輕輕咬了咬下唇,點點頭。

眼眶內蓄滿的淚水隨著她點頭的動作,滾進唇瓣,澀得她心口發疼。

羸弱的看著他。

拓跋聿心房重重一震,仿似那些淚水不是落在她的唇上,而是鑽進了他的心房。

大手從她腰間抽了出來,雙眼浮出一絲憐惜,指腹輕磨她臉上的水意,卻不想他剛觸上,便被她下意識的躲了躲,一雙眼裏全是懼意。

瞳仁兒急劇縮了縮,拓跋聿俯身,用額頭抵了抵她的額頭,聲音輕柔,“乖……”

接著,他整個人站了起來,大手輕摟起她的腰,將她一並帶了起來,兩人並肩站在高位之上。

大手從她腰間移開,輕握住她嚇得冰涼的小手兒,鳳眸恢複淡然,目光掃過大殿,而後落在太皇太後的身上,停了一秒,挪開,傲然直視前方,聲線堅定鄭重。

“朕決定,十日後剿叛軍,拓跋森被滅之日便是朕納後之日……”眼波刷出一池柔情瞥向身旁的人兒,“她,就是朕的皇後!”

“……”薄柳之睜大眼,卷翹的長睫濕氣未散,就那麼傻傻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要立她為後的話,尤其還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間和地點。

拓跋聿說完,沒有再看台下一眼,拉著薄柳之離開了。

台下的眾大臣直接僵硬在地,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立後可不比隨隨便便封個貴人或是美人那般隨意,皇後可是一國之母,身份地位都是需要斟酌的。

而剛才那姑娘,身份不明,來曆不明,且還有叛軍諸多瓜葛。

立她為後,是否太過輕率了?!

太皇太後瞪著拓跋聿和薄柳之的背影,怒極攻心,臉色青白交加,喉間憋著一口血氣發不出來。

惠妃目光顫動,一雙唇發白,身子更是微微顫抖著。

十七歲進宮,她是他第一個女人,她從他還是孩子時期便在他身邊,直到他成了錚錚男兒,風華絕代,

以前有個華妃淩駕她之上,她不在乎,因為她知道,這個華妃隻是他籠絡華碩的工具,他從未真心待過。

而現在,又出現了一個薄柳之。

她什麼都沒有,沒有顯赫的家世可以助他,也無非凡的才能輔佐他,同樣也非貌美傾城,更甚者,她還曾是祁暮景的妻子,一個婦人。

她以前不敢渴望他,覺得那是羞恥,畢竟她長他七歲之多,所以無論他寵幸誰,她都能淡然,因為那些妃子有著年輕的身體,年輕的容貌,所以她認命,不爭不搶。

可是薄柳之出現了,她與她年齡相仿,而她卻能得到他那麼多的寵愛,那麼多的縱容。

甚至今天她為了前夫公然闖金殿,他非但不責罰不失望,反而要立她為後。

她薄柳之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垂青寵憐!

雙手握緊,眼瞼微微垂下,兩行清淚濕了肩裳。

微白的唇瓣慘淡彎了彎,或許,她應該做回以前那個在他眼中淡漠清靜的女子,有些東西不該是她的,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是她的,這是她的命,強求不來。

而嫉恨,真的是一件可怕的東西!亦同樣是一件極為累人的事情!

與其苦等苦爭,不如真的放手,學著守護,他好,她就好,這樣……就好!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惠妃緩緩睜開泛紅的雙眼,入目的是一張慈愛的臉龐,心尖兒發酸,眼淚終是忍不住滾滾落了下來,“爹……”

“嗯。”賈震憐愛的看著她,重重握了握她的肩頭,他的女兒,心頭肉啊,他何以舍得讓她如此難受。

當年送她進宮也屬無可奈何,自古君王最是忌憚功高蓋主,送她進去無非是安太皇太後的心。

而他對她沒有別的期待,隻希望她在後宮博得一隅之地,能得聖寵固然是好,若是不能,他也絕非希望她陷入後宮的爭奪之中而變得可怕,平安寧和的過一生足以。

拓跋瑞看到這一幕,鷹眸眯了眯,轉開視線看向太皇太後,見她神色隱晦的盯著殿側的入口,心頭跳了跳,跨步走了上去,溫聲道,“皇奶奶,孫兒送您回宮。”

太皇太後肅容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是一縮,問道,“瑞兒,你清瘦了不少,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拓跋瑞含笑搖頭,“孫兒無礙,皇奶奶掛心了。”

太皇太後點點頭,拍了拍他的手,又是深深歎了口氣,目光微折看了眼龍座,最後在拓跋瑞的攙扶下離開了。

待他們一走,朝堂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這某帝執意要立的皇後,猜測她的身份。

突然,有驚醒的嗓音從眾大臣中間傳了過來。

“忠烈侯祁暮景有一休棄的妻子,也姓薄,各位同僚可有印象……”

似乎天下任何一個人·流聚集地都是傳播蜚短流長極快的地方,而口口相傳而出的消息,就像是被無情的泥流滾過,被覆上了一層又一層敗濫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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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大殿,拓跋聿便鬆開了薄柳之的手,兀自在前走著。

兩道濃黑的長眉扭曲,渾身散發的懾人氣息昭示著生人勿進的強勢。

薄柳之咬著唇,因為肚子裏的家夥,她跟在他身後走得極慢,一雙大眼始終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偉岸的背影,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