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別離(十六)(3 / 3)

她眼中劃過痛快,“你被我迷暈了,所以那日發生的什麼事你也不會知道,連勍如何折騰你,你也不會有反應……”

“……”薄柳之雙手猛地握住被子,指尖兒使命兒摳著背身,目光綴了黑血,唇.瓣被她克製的咬破,露出點點血沫。

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死死吸著口氣,低下頭,“你不會武功,怎麼把我帶到夕霞殿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武功?!”溫昕嵐諷笑,忽的握住眼前的杯子,嘭的一聲,在她手中碎裂。

杯中的水沿著桌沿傾下,滴滴砸進地板裏。

薄柳之睜大了眼,“你……”

“嗬……”溫昕嵐輕笑,眼神兒輕蔑,“師傅疼愛我,隻教我幾種防身的迷.藥製法,即便他武功高強醫術高超,卻不願傳給我,他希望我一輩子受寵,而學東西太辛苦。

他承諾,他和師兄會一輩子保護我,疼愛我。可是,師傅八年前過世。我離開三年,師兄一次也未找過我,五年後我回來,師兄像是變了個人,對我不冷不淡。

那時,我慶幸,我沒有聽我師傅的,而是每次他教授師兄武功醫術的時候,都偷偷的跟著學,雖不及師兄厲害,簡單的防身和必要的時候還是十分管用。”

而蠱毒,是她偷偷在師傅的藏書閣翻到的,師傅和師兄都不知道,而師傅亦從來不曾教過師兄這些東西。

她不懂,但自然不會去問。

輕輕看向薄柳之,“現在,我都告訴你了,你呢?你的決定?!”

薄柳之不說話,在心裏長長籲了口氣,水眸不可思議的看她,這個女人,心機非不一般的深沉。

下蠱讓皇奶奶暈倒引開拓跋聿等人,又仗著連勍對她毫無防備與她下毒,最後又利用她和連勍的事威脅她……

而那日連勍既然聽到是她設計她二人的,想來後來也是知道了她的計劃,而現在連勍昏迷不醒,看來也是溫昕嵐搞得鬼……

溫昕嵐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反悔了。

眉間一沉,“薄柳之,你想反悔嗎?”

薄柳之仍舊不說話,目光一點一點沉寂,直到看不出一絲.情緒。

她這樣子,溫昕嵐便當她是默認了。

冷笑兩聲,“我就知道。”眯了眯眼,“不過,現在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由不得你了!”

她霍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陰著臉走向她。

薄柳之直直看著她,也不躲。

溫昕嵐探指勾著她的臉,“你今天是不是擦了什麼東西?”

“……”薄柳之擰眉。

溫昕嵐笑,“早間我看見你和你的丫鬟出去了,見你走得急,想來是有什麼急事,所以便決定去你殿裏等著,剛好看到桌子上有一隻小瓶子,所以,剛好的,我帶了點好東西,就……”她無辜的挑眉,“就放進了那瓶子裏。”

薄柳之眉頭擰得更緊了。

溫昕嵐陰森森的笑,指尖扔在她臉上刮著,“不過別擔心,你不會死。明天一早起來,你的臉就會變成另一張臉,一張,聿看了就直倒胃口的臉,這樣的你,還怎麼去參加納後大典……”

握住她的肩頭,繞到她身後,“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沒辦法,誰讓你不答應配合我,所以,我隻有另想他法……到時候,你的臉毀了,莫說聿不嫌棄你,還是願意接受你,可是,若我再告訴他你和連勍的事,你說,他會不會直接殺了你這個惡心的女人?而且,我後來發現,這個方法似乎更管用,即沒有了什麼讓我撓心的納後大典,又能除了你,一舉兩得呢!”

她這次冒險來她魂蘭殿,也是為了確定她臉上塗了那些東西。

薄柳之眉心一跳,往後看了她一眼,絲毫不為她的話驚悚,而是轉頭再次看向門口,像是在等著什麼。

溫昕嵐沒有看到她想要的情形,眉心皺了皺,心頭不解,她現在不是應該驚慌失措,懼怕惶恐嗎?

怎麼該死的這麼平靜!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用力擲開,兩扇耳猛地砸在牆側,發出澎燃的刺耳響聲。

也同時震碎了兩個女人的心。

薄柳之看著出現在門口一臉陰沉駭怒的男人,雙手顫抖的從桌上移了下去,深深扣在大.腿上,眼眶紅得仿似下一刻便會流出紅血來。

心房比任何一次都清晰的感覺到震動和顫痛,她臉色慘白,呼吸卻被她極力壓得細細的,後背上的汗一滴一滴沿著背骨往下落。

溫昕嵐直接嚇得往後退了數步,重重撞到了上方的椅座上,雙眼驚恐,牙齒打顫。

黑色的怒意,如迅猛的飆風飛速襲湧房間內的每一個角度。

他炫黑的雙瞳是沉沉的怒意,他青黑的俊臉是扭曲的憤恨,他削薄的唇.瓣是繃得直直的冷刃,一身紅褐色的冶麗長袍被從他身後襲來的風吹散,展開成詭譎的形狀,他如墨的發絲,在他臉頰肆意翻卷怒潮。

他渾身上下,每一根兒線條都是冰冷駭然的,張狂著嗜殺的無情。

幾乎一陣風的,他有力的拇指和食指便如兩隻冷冰冰的鐵鉗扣住溫昕嵐的脖子,將她死死壓在椅座上,他沒有說話,應該是,滿腔的恨意讓他說不出話來。

唯一的念頭,他要殺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不,殺了她太便宜她了。

扣住她咽喉的指越收越緊,溫昕嵐大張著嘴兒,眼睛瞪得鼓鼓的,她想說話,可是驚恐和喉嚨上的阻隔讓她說不出來,隻能本能的伸手抓著他的手。

而站在門口的拓跋瑞等人,隻是冷冷的看著,即便是樓蘭君,此刻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勸阻他。

薄柳之沒有去看身後發生了什麼。

眼淚如雨下,淋漓在她蒼白的小.臉上。

她死咬著牙齦,腿上的衣物幾乎被她揪爛了。

好一會兒,她突地笑了,那笑卻充滿了悲傷和淒涼。

她終於做到了,在他麵前,將事實說了出來。

她……終於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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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清的屋子裏,薄柳之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蜷縮在榻上。

而與她隻有一層薄紗阻隔的拓跋聿就站在她的床前。

兩人沒有誰先開口說話,沉默的時候,卻仿佛更容易摧毀人心。

時間像一條綿長的溪流,一點一點流逝,以為直到溪水流幹,都不會有人率先動作。

紗帳在這時卻被一雙大手撐開,接著身子落入一抹溫暖的懷抱。

薄柳之眼淚洶湧,抽噎了起來,整個人蜷在他懷裏,雙手揪住他的衣裳,有些用力,好似怕他突然將她丟開一樣。

拓跋聿喉嚨發堵,鳳目是駭人的血紅色,長臂緊緊摟著她,薄唇在她發頂不住的輕吻著。

他不敢想象,這些日子以來,她是承受了多大的苦痛挺過來的。

他一邊恨她不早些與他講,一邊又心疼她的隱忍。

而懷裏女人無助又可憐的抽噎聲,像是一把重錘敲著他的心,生疼生疼的。

他更緊的摟著她,吻她的耳鬢,小心翼翼捧著她滿是淚水的臉,吻她的額頭,鼻尖兒,眼睫,最後緩緩靠近她紅.潤的唇。

薄柳之卻像是一個撒潑的孩子,猛地推開他,警惕的將自己藏到了床尾,搖著頭紅著眼道,“拓跋聿,你走好不好?你走……”

拓跋聿胃裏絞痛,拽緊拳頭抵在床.上,鳳眸深深閉了閉,聲線故意放緩,溫聲道,“你在這兒,我能去哪兒……之之,我哪兒都不去,就在你身邊。”

心髒像是被一把大斧子鋸動,撕裂般的疼著。

薄柳之卻是生生止住了滿懷的悲痛,她死咬著唇,抽噎得胸前都疼了。

他能不能不對她這般好?

他可以嫌棄她,可以……不要她的,她都被人……

他是皇帝,無需忍受這樣的屈辱。

薄柳之想著,一下睜開了眼,從手腕上飛快取下那隻相思手鏈和翡翠玉鐲,往前,握住他的手,將東西塞到他手裏,她大口喘著氣,眼眶泛紅,隱忍著淚,堅定道,“拓跋聿,這些都還給你,你以後,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身心幹淨又相愛的女子,而後,你再把這些交給她,你們好好兒在一起,我……”

“薄柳之!”拓跋聿赤紅著眼盯著眼,俊顏隱隱抽.搐著,嗓音如生了鏽的重鐵,裹著粗沉的怒意,“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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