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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豐元帝不愧是皇帝,聽言尚能鎮靜自若道:“厲王忙於戰事,是故有所不知。太皇太後已於三月前故去,這位是朕新冊華貴妃。”
程皇後應著時機,端莊溫婉道:“說起來華貴妃昔日與厲王妃有比舞之誼,這貴妃妹妹性子爽直,這才拿厲王妃當了姊妹打趣。隻是此時是在驛館之外,天暑難耐的,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不妨先進驛館為上,陛下以為如何?”
豐元帝點頭讚賞:“皇後所言有理,倒是讓小王爺見笑了。”
赫連繁燼清楚華玉對雲菱有嫌隙,不過看盛啟方才的回擊,自是不會讓她受委屈,是故回道:“原是本王在這兒誤事,本王奉命迎豐元帝往驛館,如今也算是功成圓滿。這便不打擾你等君臣相敘,這還回宮複命去。”
豐元帝頷首言道:“此番有勞小王爺。”
“豐元帝客氣,那麼本王先行告辭。”赫連繁燼辭退而去。
華玉因是被豐元帝扶下了馬車,再者豐元帝亦是讚同了程皇後的話,她此時也不好再撒潑。這一行人才往驛館進去,此中早有齊宮婢女宮人將殿舍安置好。
盛啟與雲菱將豐元帝三人送入殿內,這才行禮拜見道:“臣、臣婦拜見陛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
可不待豐元帝開口於,華玉卻橫插冷笑道:“這厲王與厲王妃倒是勞苦功高,如今叩見聖上連跪拜之禮都不施,真真是我大盛的好臣子。”
“華玉!不得放肆!”豐元帝此時也黑了連,口氣明顯不和善。
不想那華玉卻美眸垂淚,撲身就跪在豐元帝腳下。
可說是跪,在雲菱看來,華玉的形態更像是巴在豐元帝的腿上。想必那柔軟的包子,正蹭在豐元帝的腿部肌肉上,這可真是銷魂極了。
“陛下息怒,臣妾所為莫不是為了聖上。”華玉再上演梨花帶雨的一幕,這可真是雙管齊下。也不知道豐元帝是否受得住,反正雲菱看得是心中嘖嘖讚歎。
須知這昔日的華玉公主,可是一隻驕傲的公雞。那可是輕易不會低頭,更被說這殿內尚且有宮人婢女的,她就這麼跪下來哭訴了。
“好了,朕知你心意。然厲王於朕有恩,朕親賜厲王與厲王妃可免跪拜之禮。此事宮中內外皆知,你此話以後莫要再提。”豐元帝果然是受了這份美人恩,言辭間雖聲厲,卻沒有半點責怪降罪之意。
“臣妾知錯。”華玉伸手試了淚,這才柔柔弱弱起身。那姿態在寬大的宮裝遮掩下,風騷媚骨難去,看得雲菱默默點讚。
她心道難怪華玉做了那麼久的京都女神,這些吸引男人的本事果然是不淺。如今全用在豐元帝身上,恐怕後者是比較難招架。隻是如此一來,程皇後這種內斂的性子,怕是在爭寵上要吃虧。
但此時盛啟的目光,卻也隱晦的落在華玉身上。不過他那眼神還沒收回,就被雲菱捉住了。後者青黛微動,眼神明顯帶著不善的意味。盛啟目光沉靜的凝回,表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過兩人的目光交織,在隨後豐元帝的寒暄下解開。幾番話語下來,程皇後體貼道:“陛下與厲王久違而見,必有君臣之言要說。臣妾等女眷先且回房,正好整理些行囊。”
“去吧。”豐元帝揮手允諾。
雲菱見這陣仗,她也不好留下來。這盛啟倒是不在意,但是豐元帝可就不見得了。
“王爺,那臣妾也先行告退。”雲菱先給盛啟說明。
不過盛啟還沒說話,豐元帝便笑道:“厲王妃與程皇後情意好極,自去陪她說說話。厲王這兒,朕幫你盯著。”
“陛下見笑。”雲菱倒也不在乎豐元帝言語裏,那把她戲稱為悍婦的話意。
盛啟聽言伸手握住雲菱的小手,卻是看向程皇後:“既然陛下盯了本王,那便有勞皇後娘娘幫本王盯著本王愛妻。她毛病不少,尤其性子毛躁。就適合在軍營裏操勞,精細的活兒別讓她幹。有什麼衝撞之處,還得多包涵。”
他這番話說出口,自把夫妻兩的情意表達。殿內的宮人即刻便知,這厲王夫妻那是伉儷情深得緊。
若是尋常時候,雲菱必然要回口反擊。但是此時她卻沒回話,一來是豐元帝在此,場合不合適;二來是她要留心看一看,這眾人的反應。
而原本雲菱的眼神專注在華玉身上,但在錯過程皇後的那一刻,她似乎也看到後者眼中的一抹暗沉?待她回眼神來看,卻又沒什麼。
隻見程皇後含笑:“厲王放心,本宮自然會照顧好厲王妃。”她說話間已踱步過來將雲菱拉住,親昵的打趣:“都說厲王愛妻如命,今兒本宮算是見識到了,你這厲王妃過得喜悅吧。”
“嗬嗬——”雲菱幹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出被盛啟握著的手,給豐元帝拜禮道:“臣婦告退。”
“去吧。”豐元帝的目光在雲菱身上停頓了一陣,這才回眸與盛啟說話。
那時程皇後拉著雲菱出殿,華玉也跟隨而出。
“貴妃妹妹一路勞累,先且回殿梳洗歇著,待陛下議事妥當,再行家宴。”程皇後並未給華玉說話的機會,已經給她安排好行程。
“是,皇後姐姐。”華玉這回卻沒有發難,隻陰陽怪氣而十分不恭敬的回話,自帶著雲姑揚長而去。
雲菱明顯感覺到程皇後拉著她的手力道緊了緊,顯然是被氣到了。這也才說得過去,就華玉這等態度,若是雲菱必然要給她穿小鞋了。
“走吧。”程皇後拉著雲菱往自己的殿內去,一路沉默不語。
待入了殿,素青識相的帶著宮人退下。
程皇後拉手抱住雲菱,聲音有些委屈:“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雲菱伸手輕拍著程皇後的背,這就是身為皇後的悲哀。明明氣得要死,還要保持儀態。
“你一定覺得我很軟弱,為什麼不回擊。”程皇後的聲音顯得很疲倦。
雲菱沉默未開口,因為她確實是這樣認為的。
“我試過去告狀,可是我的演戲功夫不如她。陛下斥責我,說我身為皇宮,應當肚量寬厚。他說希望後宮和諧,而我作為皇後,當處理好這些事。”程皇後說話間襟然淚下。
“你這麼聰明,該知道怎麼做才對。”雲菱並沒有直接跟程皇後說處理的辦法。
程皇後身體微僵,雲菱則緩緩開口:“你自進了宮,你的母親必然跟你說了很多的話。她是過來人,你聽著不會有錯。懷有一顆赤誠的心沒有錯,但要看對待什麼樣的人。若是對待凶猛野獸,你也用赤誠之心試圖去感化,那麼最終鮮血橫流,甚至沒命的隻有你自己。”
程皇後鬆開雲菱,她緩緩的坐下身來,她伸手以帕子試了淚。
雲菱給程皇後到了杯水,遞上去輕聲道:“喝水吧,隻要你想,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辦到的。不過你要知道值得與否,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沒有人能幫你取舍,你最終智能依靠自己。無論是我還是誰的安慰,最終能為你自己療傷的,隻有你自己。”
程皇後接水喝著,聽到這裏頗為觸動。
雲菱則緩而重道:“因為我們不是你,再怎麼換位體諒,也不會知道你是有多麼萬箭穿心。”
“菱兒——”程皇後抬眸看著雲菱,她那被描畫得端莊的眸,此事有著重重霧霾。那霧霾雖在緩緩散去,卻不在是從前她還待字閨中時那麼清澈。
雲菱一直都知道後宮是吃人的地方,看到程皇後變成這般並不意外,隻是覺得無限的惋惜。這曾經也是個天真浪漫的姑娘,隻因為入了後宮的門,而開始不得不帶血的撕裂自己的純澈,去融入更多的黑暗。
這個過程注定很痛苦,光明難容黑暗。那麼黑暗要占領光明,勢必要大刀破斧。如此以來,原本承載光明的軀體,必然要被摧殘。那種痛必然是撕裂靈魂,毀滅三觀的霸道。
程葭儀人不錯,雲菱一直希望這樣的日子晚一點到來。但是現在顯然已經到來,雲菱不知道怎麼去幫她。因為沒有人能幫得了她,一切隻能靠她自己來抉擇。
“謝謝你。”程葭儀確實是聰明的,她明白雲菱的意思。她低頭喝著水,但卻忽然捂住腹部,麵色甚至是在瞬間蒼白!
“怎麼了?”雲菱忙扣住程葭儀的手腕給她診脈。
程葭儀卻咬唇吃痛的伏在桌案上,身體都蜷縮而起。
“你懷孕了?!”雲菱有些錯愕,因為按照她的查看。孩子應該有三個月了,按說程葭儀不可能不知道。
“好痛——”程葭儀臉色蒼白至極。
雲菱站起身就要叫人,程葭儀卻拉住她道:“別叫,你幫我。”
“我並不擅長這個,你這脈象很不對,有滑胎的跡象。”雲菱麵色嚴肅,她可沒能耐弄婦產科。接生倒是沒問題,可是這種小產保胎,她還真不在行。
“不會的,你不是醫術很高明麼?你幫幫我。”程葭儀去死死的掐住雲菱的手臂,滿目充滿了哀求。
“葭儀,我如果可以不用你說,現在已經出手。如果我貿然出手,反而會害了你和孩子。聽我一句,讓禦醫來安排。你若不想讓人知道,可以讓禦醫先別說。”雲菱勸道。
“那你讓素青去請,就說我舟車勞頓,身體不適。”程葭儀顯然不想孩子出事。
雲菱點頭出門去吩咐素青,後者是程葭儀的心腹,自然是知道此事。聽言連忙去安排,倒是不需要雲菱躲叮囑。
待劉禦醫前來,診脈之後所幸是沒有大礙。
“多謝劉禦醫,但此時本宮想給陛下一個驚喜,請劉禦醫先別說出去。”程皇後是聰慧的,她找了個合理的借口暫時封住劉禦醫的嘴。
劉禦醫聽言自然是懂得,宮中妃嬪多數都有這樣的心思。隻是——
“微臣明白皇後娘娘的用心,但您這胎像不穩。雖說沒有大礙,但需要靜養和細養。還是早些說與聖上知的好,讓聖上多做安排,您也好放心不是。”
“本宮明白,多謝劉禦醫。”程皇後道了謝,命素青去安排湯藥。
劉禦醫也不便再多言,起身後告退。
“劉禦醫說的不錯,無論你是什麼目的。但是他作為孩子的父親,有資格跟你分享這份喜悅。”雲菱在劉禦醫走後也勸道。
“他,會喜悅麼?”程皇後卻有些迷茫。
“肯定會,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無論將來是男是女,都將會受到他的器重。因為無論以後他有多少孩子,這第一個絕對會是他最用心對待的。初為人父的感覺,不會那麼容易遺忘。”雲菱給程皇後分析道。
“好,我會盡快說。”程皇後受到鼓舞,麵色倒是好了不少。
雲菱點點頭:“那你好好歇著,等喝完藥也不要隨便動。其餘什麼事情就讓下麵的人去做,或者需要我幫忙就開口。現在安胎最重要,其餘的都不要想太多。孩子,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隻要你用心,他必然會親近你。”
“嗯。”程皇後點頭,雲菱扶著她去榻上。安頓好了程皇後,她也幫著打理了一下隨行的物事兒。聽墨夜來稟報盛啟要回去了,她叮囑了素青一番才回去。
……
大齊的驛館建築規模不小,如今住著豐元帝、盛啟和秋清風,並非混雜而居,他們各自有獨立的殿落群。
雲菱穿過豐元帝所在的後殿,出來就看到盛啟在門處等著。他那背影修長挺直,一襲的黑勾勒出屬於他的冷傲性感。
而雲菱才看了一眼,盛啟就察覺的轉過身。那略顯冷厲的麵容,因為看到他的小人兒而漾開溫柔的光暈。他自邁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換以十指緊扣的拉著道:“走吧。”
“嗯。”雲菱唇角輕揚,兩人如散步一般走回去。
那時細心的影衛都看得出,盛啟為了就著雲菱的步調,自己走得很緩慢。但這種慢在他身上體現出來,並不覺得不和諧。
雲菱的身段在盛啟跟前顯得無比嬌小,但兩人之間的親密,讓人一看就能知道這是對情深的大夫小妻。
兩人時而低語,能聽到細碎的淺笑聲。暈開了傍晚曼妙的昏光,讓人看著心都跟著甜蜜起來。
“累麼?”因兩院相隔有些距離,走了一段後盛啟擔心雲菱累了。
“下回過來,還是弄個架攆的好。不然這麼走回來,一會又可以走出去吃飯了。”雲菱倒也不算累,不過有盛啟在一旁。這一路走到這兒也沒什麼人,她就不由往他身上靠。
不想盛啟跨前兩步,卻是蹲下身來:“上來。”
“不好,這裏過去一會好多人。”雲菱心裏不好意思啊。
盛啟卻揮手:“上來。”
雲菱頗有些扭捏道:“那一會到了咱們殿落,你就先放我下來。”
“嗯。”盛啟倒是好說話。
雲菱聽言這才趴上去,盛啟的手臂抱住她的腿站起身來。
若不是親眼所見,影衛們絕對不會相信盛啟這種人,居然會蹲下身來背自己的妻子。不過想到昔日盛啟為雲菱做出的許多震驚人心之事,他們也就見怪不怪了。
雲菱一雙藕臂搭在盛啟的肩膀上,在他的頸前鬆鬆的握著。她知道他從未背過其他人,更知道他作為大盛的厲王,作為不近人情的冷王爺,他一直以來即便是對長風、墨夜這些人也不算太親近。
“盛啟。”雲菱稍稍躍了身,將頭枕靠在盛啟的肩膀上。
“嗯?”雲菱這點重量,對於盛啟來說十分輕盈。他背著根本不帶任何負擔,不過為了讓她舒服一下,他自來挺直的背稍稍向前弓著。
雲菱的手掌輕輕魔者盛啟的下顎,他的胡子剃得很幹淨,不仔細摸根本摸不出細微的胡須根。隻有在他晨起還未梳洗的時候,伸手摸著能感覺到那種紮手的感覺。
“調戲本王?”盛啟側了頭看向雲菱,那雙黑眸幽亮深遠。
雲菱咯咯笑道:“我當初就是被你這背勾搭的,現在它終於是我的了。”
盛啟看雲菱笑得一臉得意,唇角也勾起道:“那你湊過來。”
“幹嘛?”雲菱並未提防,問話間就湊過去。
盛啟張嘴咬住她的小臉,咬得她一疼的嗷嗷叫:“哎呀!你屬狗的!”
“本王看上的就是這臉蛋,想怎麼咬就怎麼咬。”盛啟輕笑道。
雲菱捂著臉縮回身去,不多時又趴起來:“你說我還不能長高?”
“不能。”盛啟回答得幹脆利落。
雲菱頓時惱了:“你怎麼這麼獨斷,我才十五歲!我肯定還能長,我要長到你肩膀!”
“你光吃不長個,所以還是別想太多,如此才不會失望。”盛啟毫不留情的打擊道。
雲菱聽著發毛上前咬他的頸:“你才不長個!”
“本王挺高的了,不需要再長個。”盛啟完全就沒考慮過身高的問題。
“我要是真不長了,別人都以為你牽著女兒出去了。”雲菱哼哼唧唧道。
盛啟聽言,這口氣略顯低沉道:“誰牽著女兒出去了。”
“就你!”雲菱接話接得可快了。
盛啟的手探後孽她的小臀:“很好,看來本王今晚要想陛下告假,回去收拾你這上房揭瓦的。”
“啊——這是事實。”雲菱伸手擋著抗議。
盛啟的手可快,將她攔腰抱在身前,人也不好好走了,直接施了輕功回房收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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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豐元帝的步伐,蜀南王和西域王亦先後到了鳳城。鳳城的驛館,第一次雲集天下其餘四國之帝王。
而為了確保驛館的安全,高盛太後欽點了丞相莫羅負責驛館的防護。後者是大齊的老臣,辦事穩重而思慮周密,在大齊朝堂有很高的威望。被委任此等大任,確實是不二人選。
但是莫羅知道這一次高盛太後給他指的,完全是一樁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因為莫羅很清楚,這一次五國議和,絕非是一樁容易的事。現在看似平靜,其實暗潮有多洶湧,他並不是不知道。
大盛的皇帝有幾斤幾兩莫羅猜不透,但是大盛的那位厲王,就絕對不會是善茬。就在鳳城之中,在高盛太後的眼皮底子下,肯定都已經籌謀了不少事。
眼看九月九在即,莫羅隻覺得壓力重大。一旦期間驛館發生什麼大事,無異於破壞議和。而這一次議和,對於大齊來說,絕對是空前盛大之事。
先不說議和的結果如何,但是大齊能夠將其與四國帝王聚集,本身就是一樁可載入史冊的空前壯舉!
“還有四日,此番隻求無過,不求功德。”這是莫羅此時的想法。
也在這最後的四日裏,盛啟讓雲菱不要出他們所在的殿落。
“怎麼了?”雲菱盯著盛啟詢問。
盛啟搖搖頭:“這幾日是議和前最關鍵的時間,都在爭取著對各自有利的形勢。如今我們手上握有大齊老將成洛,以及齊軍四十萬俘兵。但大齊占領我潁州城,一旦進軍,我大盛南方一帶將會很難守。”
“四十萬俘兵,是此番我朝談判的重點。但我們身在鳳城,很難保證出現什麼岔子。所以還是小心為上,尤其是你更不能出事。”盛啟的分析很切中事情的關鍵。
“不過在驛館之中走動應該沒事,若是出事那也是大齊的責任不是麼?”雲菱也沒想著出去晃蕩,不過程皇後的情況比較特殊,她總該過去走走。
“我就怕你去程皇後哪兒。”盛啟也不怕明說。
雲菱微微擰眉,盛啟開口說道:“她懷有身孕,至今還未跟陛下提及。可你想過沒有,你那日在她屋裏很危險。如果她流產了,說是你推的,你說得清楚麼?”
“她——不會。”雲菱也知道事關緊要,可是程皇後一路對於她還是真心的,她能感受得到。
“菱兒,人心難測。何況還有那個不省心的華貴妃,畢竟是貴妃身份,手上也有可用的人。所以聽我一句,留在屋裏弄弄你的草藥,或者勤練一下魔劍心法。有墨夜看著,我才好放心。”盛啟摟抱著雲菱,這幾日都覺得不安生。
“好,我不出去就是了。”雲菱也不想盛啟在辦事之餘還要操心她,再說她也不是特別喜歡四處逛。
“快了,很快都會過去。”盛啟抱緊雲菱,下顎抵著她光潔的額頭。
雲菱伸手抱住盛啟的頸,她對於他在做的事情都比較清楚。明白這些日子他要破開重重阻擾收到外麵的消息,並且分析做出決斷比較困難。
“放心吧,我們能過去。”雲菱安撫道。
“那我先出去了,一定要小心。”盛啟伸手捏著雲菱的小臉叮囑,後者非常打理的點頭:“放心啦,別再囉嗦了。”
盛啟攫住那嫌棄他囉嗦的小嘴,不輕不重的咬著,幾度纏綿之後才鬆開小人兒,自離驛館出門辦事。
雲菱則在盛啟出去後,開始每日必行的練功。說起來,她練這魔劍心法的日子也不短了。但是一直都還沒有練出內力,這讓她有些懊惱。
不過盛啟倒是勸她別著急,大約是她的身體在十二歲那次大病裏上了根。雖然她後來自己藥補了不少,但畢竟不如完全無損時。就像她這葵水來的,也要比一般京都閨秀來得晚一個理。
“墨夜。”雲菱打了座之後,喊著墨夜出來陪她練練手。
墨夜知道輕重,也教習過影衛軍,所以對於訓練還是比較在行。而雲菱肯吃苦,尤其在盛啟不在的時候,她都要求墨夜加大訓練。
所以盛啟大部分時候回來,都會看見洗完澡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雲菱。那絕對是太累了,而不是嗜睡。
“屬下在。”墨夜現了身之後,也知道雲菱要他做什麼。
雲菱學的隻是一般的刀法,用墨夜的話來說。刀這種武器,比較不挑剔人。不像劍這樣,如果控製不好可能會傷了自己。刀畢竟對著自己的一麵是鈍的,隻有對著別人那一麵才是利的。
不過這一套刀法,能夠協助雲菱防身。在毒藥用盡的情況下,隻要不是武功高手,想要拿下她還是有點兒棘手。
“還是練之前的刀法?”雲菱在練功的時候,對於墨夜的指導聽得都非常認真。有時候也會提出一些合理性的建議,畢竟墨夜沒教過這麼弱的學生。有時候難免方法有誤……
“嗯,再練一次後,我教你新的刀法。”墨夜回答。
“新的?”雲菱水眸亮了亮,說實話這套一點不好看的刀法,她已經練了兩三月了。有墨夜的教習,有盛啟的指導。她覺得睡著覺,她都能打出來了。
“不錯。”墨夜也是習武過來之人,自然知道雲菱早盼望著學新的了。不過他跟盛啟都很清楚,習武最重要是的根基。花哨的堆砌招式,到頭來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好!”雲菱聽言再耍起這平常的砍、劈等最簡單的刀式時,力道都明顯大了一些。
隨後新的招式開始,雲菱看得出比之前的有技巧,也輕靈很多。顯然這才是比較上檔次的刀法,不過她也知道之前的根基不可費。自然不會問為什麼不顯教這一套,隻管跟著聯係就是。
一番下來已是午膳時分,雲菱正如常歇下來運一遍功法。原本她隻是按照正常在做,不想這一次她卻明顯感覺到有一股細微的熱流,自她的丹田被她運起的魔劍心法勾動出來!
“內力?!”雲菱心中一驚一跳,差點就穩不住了。不過她很快穩住心神,連忙將那一縷微弱的熱流引導出來。按著魔劍心法的規律,在身上遊走一圈!
墨夜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他那拳頭也握了握:練出內裏了!
他本以為運來了會忍不住喜悅而起,不想卻看到雲菱非常鎮靜的將這一縷內力運了一周天。這可不是一般練武者能有的泰然之心,因為身體出現內力,對於武者來說是一樁非常不尋常之事!
這就意味著習武之人,在此後更多的重心是內修。而且在練習新招式等方便,有內裏之後練起來會事半功倍!
所以有沒有內力,是一名粗俗拳腳人和一名會武功者的區別。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壓抑住的興奮!
但也因此很多人失去了第一次就能凝聚完整內力的機會,以至於有的人在歡喜之後反而凝不出內力了,甚至因此終身都摸不到內力的邊際者也有!
雲菱能這樣穩住心神,對於她來說難能可貴。墨夜也因此認定她有成為強者的潛質,就憑借這份能抓住時機,不驕不躁的利用之心。
待雲菱張開眼時,墨夜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身上本有的靈韻,又濃鬱了一分。
“墨夜!我成功凝內力了哦,你這個做師父的,有沒有什麼獎勵?”雲菱笑眯眯盯著墨夜道。
墨夜因此看向別處:“嗯,那是王爺的事。”
“喂,你也太小氣了!”雲菱跳起身,提了刀劈過去,用的是今日墨夜新教的刀法!而有了內裏用刀,那感覺絕對不一樣!連帶感覺刀都輕盈了不少。
墨夜側了身直接躲開,雲菱於是提到追著打!但墨夜從不需要拔劍,就能輕而易舉的化解雲菱的凶煞攻擊!
“看我再來砍你的臉!”雲菱嘴上這麼說,到了臨了直陰暗的取向墨夜的胯下!
墨夜眸光一閃,仍舊是輕鬆躲開!
“不對,你怎麼知道我要偷襲你!”雲菱此刻也氣喘籲籲,當即甩手不幹了。
“王妃雖知道用聲東擊西,但你的刀氣是向著哪裏,我還是能察覺。”墨夜點撥道、
雲菱皺眉:“那平時你們聲東擊西怎麼能成?”
“那是因為等您練到一定程度時,就會發現武器可以凝聚兩種刀意。那時候你就可以忽悠人,真正達到聲東擊西的目的。”墨夜打擊了雲菱。
“不過王妃能在凝聚內力之後,這麼快就穩住並使用,想必距離這一步也不會太遠。”當然打擊完了,還是要給糖吃的。
“算你會說話,肚子餓死了,回去吃飯。”雲菱伸手擦了汗,轉身自先往殿內去,吩咐準備熱水以及膳食。
而她的尾戒,在她開始凝聚內力開始,就開始緩慢的變色。隻不過這種速度慢得她自己沒注意,墨夜不知那就是聖物自也沒留意她身上的配飾。
可在她才準備吃飯的檔口,程皇後的貼身侍婢素青卻來了。
“厲王妃,求您快去勸勸皇後娘娘。”素青在雲菱屏退了其餘人後,當即跪地磕頭求道。
雲菱伸手扶起素青:“你先說說怎麼回事?”
素青眼眶紅紅,這才一五一十道來:“娘娘這兩日一直有落紅,可卻一定不請禦醫來看。今兒更是不用膳,隻一人在床上默默垂淚。奴婢看著,娘娘這是起了尋死的心思。”
“怎麼會這樣?”雲菱挑眉問道,記得前兩天還是蠻好的不是麼?
素青這淚水這會忍不住了,她伸手拭著道:“自然是被那華貴妃氣的,您也是知道華貴妃那些伎倆。這兩天娘娘身體不好,自然是不能侍寢。陛下常去了華貴妃處,這也就罷了。前日難得陛下過來,卻不知為何陛下黑著臉拂袖而去。奴婢隨後進殿,就看見娘娘坐在地上哭得傷心。”
“王八蛋!”雲菱聽著這話,心裏就暗罵一聲。人家給你懷孩子,居然還給她使臉色,真特麼不是男人!
“你去請禦醫,我再寫封信給你帶過去。”雲菱起身去寫信,她原本也想過去看看。但是盛啟千叮嚀萬囑咐,她還是別去的好。
“您不過去看看娘娘麼?”素青有些驚訝。
雲菱點頭道:“是的,王爺不讓我出門。說是最近局勢緊張,讓我在屋裏好好呆著,不然他要操心。我別的不會,隻能呆屋裏讓他別擔心。”
“你放心吧,你們家娘娘看了我的信函,自然就會知道該怎麼做。”雲菱一麵說一麵寫下。
葭儀:氣壞了身子,虧本的始終是你自己。在沒有人愛惜你時,你若不愛惜自己,就等於自尋死路。想想你程家,想想你年邁的父親和母親,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我不便出門,但我相信你會活得更精彩。隻為了,你是大盛第一才女!曾經獨領京都風騷,萬千才子心中的美人!
雲菱寫完也沒裝信封,隻吹幹了折起來交給素青。後者將信將疑,倒是帶著信去尋劉禦醫。
這事本該這麼過去,但到了晚膳時分。豐元帝身邊的全德公公卻來傳話,說是讓雲菱過去一趟。
“且問公公,不知這是因何事,陛下讓本妃過去?”雲菱狐疑詢問。
“老奴也不清楚,那會殿內就陛下和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在。”全德卻回答道。
雲菱聽了這話,隻覺得情況有些不妙。
“好,我換身衣服過去,勞煩公公稍等一會。”雲菱知道這既然是豐元帝的意思,那她還真不會不出門了。
不過她折了身往內屋,就令墨夜去通知盛啟回來。她覺得此番可能不會有什麼好事,還是讓他回來比較安心。
“王妃放心,屬下會安排好。若是您真有什麼事,叫上一聲,屬下等人也能即刻進去。”墨夜也知雲菱既然要通知盛啟,必然是察覺事情有不對。
“不能輕舉妄動,如今咱們在外,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之事。我能應付得了,一切見機行事,不要衝動知道麼?”雲菱擔心墨夜義氣行事。
“屬下明白。”墨夜也不是莽夫,自然清楚雲菱的意思。
“嗯。”雲菱頷首,這才去更衣,隨後與全德去豐元帝處。
在雲菱去到時,推門進殿就察覺氣氛十分不對。她看見程皇後坐在豐元帝嘴邊的坐上,麵色蒼白得十分可怕。而豐元帝的右手邊,則坐著姿態風騷的華玉。後者那嘴角勾起一抹笑,顯得心情不錯。
而坐中的豐元帝,因為光線的緣故。雲菱並未看清他的臉色,而且她也不能明目張膽的看。
“臣婦拜見陛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雲菱福身行了大禮。
但豐元帝卻口氣森冷:“跪下!”
雲菱青黛微動了一下,卻沒有忤逆的跪下身。而這一次,是她有史以來真正的跪地。因為她感覺得道豐元帝口氣中的戾氣,如果不小心應對,她可能會有很大的麻煩。
“厲王妃,你可知罪!”豐元帝的口氣並未因為雲菱的態度而和緩。
程皇後卻應聲跪地:“陛下何必責難厲王妃,孩子本也就保不住。她這麼做,不過是為臣妾著想。就算勉強留著,也會是死胎而已。”
“你滾!”豐元帝揮手間差點給程皇後一巴掌,但他忍住了。因為後者那搖搖欲墜的身體,根本不需要他再打,本身已痛苦不堪。
“一切是臣妾的不對,臣妾沒能保住孩子,請陛下責罰。”程皇後磕頭下去,那磕頭的聲音清脆。像是要撞死在地上,聽得雲菱膽戰心驚。
“厲王妃!你還不知罪!”豐元帝不堪程皇後,怒氣衝向雲菱。
雲菱低下頭,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這某些人,自然是希望陛下沒有後嗣。那麼將來,還不是他厲王一脈繼承大統。如此呢,還贏得了天下美名。”華玉不忘落井下石道。
雲菱聽言眉頭跳了跳,她的眸光看向程皇後身邊的素青。卻看見後者的眼神裏,明顯有躲閃之意!
“陛下,臣婦尚不明事情經過。也許事情本來並非如此,隻是出了某些差錯,弄出了這種結果。請陛下明察,臣婦謹聽。”雲菱是聰明的,她沒說自己沒罪,也沒說自己有罪。她想知道事情的前後,這樣才能去應對。
“好!念在厲王勞苦功高的份上,朕就讓你好好的清楚!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寫的!”豐元帝甩手而出,一張紙順著風落在雲菱的跟前!
雲菱撿起來看:那是一封信函,而且是她的筆跡。和她午膳時分交給素青的那封信稱謂一致,口氣也相仿。但是這上麵的內容,與她寫的卻完全相反!其上分明是勸程皇後墮胎!
“墮了?”雲菱的目光看向程皇後,後者的麵色已經是最好的回答。雲菱問這一句,不過是心存一絲僥幸而已。
“你還有何話說?!”豐元帝語氣藏怒,顯然是認定了雲菱的作為。
雲菱心思回轉了一番,低著頭道:“陛下既已認定事實,臣婦無話可說。”
“好——好極!”豐元帝怒起一拍桌子,其上的茶盞砰起落地,濺開的水花和碎片,傷到了一旁跪著的程皇後。
驚得程皇後往一旁素青的身上靠,而雲菱更是嗅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她循著氣息看去,發現程皇後跪著的地方下,有一灘明顯的血跡!
“陛下,此事既然您認定是臣婦之錯,那麼便與皇後娘娘無關。如今她小產,身體虛弱。這樣下去隨時會沒命,而今是在鳳城。”雲菱指明道。
程皇後聽言,不由回首看向雲菱。她那時的眼眸含著淚水,看著雲菱有些專注。但是因為瞳孔裏的淚,所以不能看清楚她的眼神。
“皇後娘娘若不想往日不能再孕,還是好好保重身體,否則將來容易出現習慣性流產。”雲菱還對程皇後提醒道。
“嘖嘖——這回倒是貓哭耗子起來,你這狠毒的性子天下皆知。難為你還能勸皇後娘娘墮胎,那可是活生生的小胎兒。那可是龍胎,你這惡毒的女人,簡直就該不得好死!”華玉在一旁煽風點火。
雲菱冷笑一聲道:“華貴妃不是應該高興麼?皇後娘娘的孩兒沒了,菱兒能得到的利益實在牽強得很。但是對於您來說,倒是很好的機會。若是接著此時懷上龍胎,不僅可以平息聖上的怒火,還能母憑子貴。您這是不是該謝謝菱兒,送了這麼大好的機會給您呢?”
“你——”華玉聽言心頭大怒,正待要斥責之間,卻接到豐元帝一記眼神。她連忙跪地泫然欲泣道:“陛下,臣妾絕不是這樣的人,您可莫要中了賤人的挑撥離間之計!”
雲菱聽了這話拜地脆生道:“陛下,華貴妃所言甚是。陛下明察秋毫,可莫要中了挑撥離間之計。臣婦為厲王愛妻,隨其征戰半載,怎能做出這等糊塗事。這不是讓陛下您與王爺離心離德麼?用心何等險惡,可對於臣婦來說,又有何種意義?”
豐元帝聽完雲菱這一番言論,目光落在那身著粉色宮裝,恭敬伏地的少女身上。她從進門以來,一直都不驕不躁。在麵對他的怒意時,也能保持住冷靜。尚且能夠在絕境之下,利用她原本的敵人——華貴妃,來給她自己解圍!
好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子,難怪厲王深愛之,順帝難舍而赫連繁燼念念不忘……
那時雲菱不等豐元帝發話,已磕頭再道:“然現在一切都不要緊,皇後娘娘的身體為上。臣婦這人也跑不了,陛下什麼時候查清楚事情真相,再來判罪也不遲。”
“來人,送皇後回店,請劉禦醫!”豐元帝也看到了地上的血,在看程皇後那死人灰一樣的顏色,他畢竟於心不忍。
“正如你所願,朕便徹查此事。此事為查清楚之前,朕希望你留在此殿內。”豐元帝的口氣算是平穩了下來,但是仍舊不善。
“臣婦遵旨。”雲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這隻是她爭取時間的手段。真正要脫困,就必須查明事實的真相。
“走。”豐元帝明顯不願意再跟雲菱多說,隻跨步走出殿外。那華玉也忙起身跟上,路過雲菱身邊時,她還不忘啐了一口。
待到所有人走盡,大殿的門被關上。雲菱才從地上站起身來。她伸手揉了揉膝蓋:“mmd,跪得還真疼。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鍛煉的,居然能跪幾天的。”
雲菱揉了揉膝蓋,找了椅子坐下來靠著。她大致的把事情想了一遍,最右問題的自然是素青。不過後者是程皇後帶進宮的,照理說不會背叛程皇後。
那麼假設素青不會背叛程皇後,這一切的作為就是受程皇後授意。可是這一切明顯最虧的就是程皇後,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而且程皇後因為華玉的出現,在宮中可謂是艱難。而她雲菱做為厲王妃,無論如何還是能幫到她有些。那麼她為何要自毀長城?
除非……
豐元帝此時正聽著來報——
“厲王妃自人都散盡之後,自個兒站起身找了位置坐下,此刻似乎睡過去了。一直都沒發現任何動靜,也不見影衛有行動。”
豐元帝聽言眉微提,再是問道:“她就沒有一點兒焦慮的模樣?這都時隔一個時辰,她就沒著急為何厲王還未來?”
“回聖上,以目前的情況是不曾有,興許是因為睡著忘記了的緣故。”
豐元帝揮揮手:“好,下去吧,繼續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是,聖上。”
來報者退去,豐元帝則靠著椅背尋思。不得不說雲菱的淡定,讓他真正刮目相看。這算是他和雲菱第一次正麵接觸,並且產生交集。
“說你是鳳命,倒是真有為一國之母的睿智。”豐元帝輕敲著茶盞的邊緣,微微的響聲讓他的思慮寧遠。
入夜的黑暗,緩緩將豐元帝的身影沉沒。他沒讓命人點燈,也無人敢進去打擾。眾人都知道,他現在心情極度不好。
雲菱在睡了好長一陣後,大殿的窗戶被悄悄支開:“厲王妃——厲王妃——”
細細碎碎的聲音傳進來,可惜睡覺中的雲菱並沒有察覺。
而窗戶外的人有些急了,很快的將一個食盒放進窗戶裏。那一陣的風卷了飯菜香,襲擊了雲菱的嗅覺、
“好香!”雲菱從睡夢中驚醒,小肚皮配合的苦叫了一聲。
“坑爹了,晚飯都還沒吃就被拉來當替罪羔羊,現在餓了怎麼辦?誰這麼缺德,在我房外吃飯還讓香味飄進來,這簡直該遭雷劈!”雲菱嘀嘀咕咕的抱怨,卻聽到窗台傳來細微的聲響。
不過那飯菜的香味,她起了身去摸黑去點燈。看見了地上的食盒,再看看那明顯被開動過的窗台。
“有人給我送飯?這麼好心?”雲菱走過去打開食盒,從懷裏取了銀針試試看是否有毒。
“嗯,沒毒。”雲菱坐下身,席地鋪開食盒開吃。吃完之後,她還非常貼心的,將骨頭和殘渣放回去。然後推開窗戶,正要將食盒放出去。卻看到了一名侍衛?!
“嘿嘿——那什麼,晚上好。”雲菱說完放下窗戶,將食盒藏起來之後開始踱步消化。因為太餓而一時間沒控製住,吃得太撐了。
不過怎麼走著走著這麼暈呢?雲菱搖搖頭,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隔了不久,大殿的窗戶再次被啟開。一陣風將殿內的燈燭熄滅!隨後一道身影進來,他朝雲菱的方向走去,正伸手抱住椅子上的少女。
不想少女卻忽然張開眼,數根銀針秒飛而出!
來人袖袍一卷,將雲菱的銀針兜住。後者退開身後,看清楚了來人。
“是——”來人卻在瞬間散出一把迷煙,雲菱根本躲避不及。可是她很清楚,如果此時被此人帶走,對於她和盛啟來說,都會是一場災難。因為他們都沒想到,豐元帝會自毀長城!
“回去!”雲菱久未啟用的尾戒之能,在此刻派上用場。
時間回到三分鍾之前,雲菱開始散步,然後暈睡在椅子上,這一切都不變。但是在豐元帝將迷煙散出的時候,雲菱已經用一塊碎了一枚含有清涼解毒藥丸的帕子擋住了口鼻。
豐元帝鳳眸沉了沉,明顯沒想到雲菱的反應這麼快!隻是他既然從窗戶進來,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
雲菱正是抓住了豐元帝的心裏,正待要呼喊求救!後者的手臂卻直探過來,一手卡住雲菱的頸!
“若想厲王無礙,最好老實點!”豐元帝警告道。
但是雲菱根本不吃這一套,她的腦子沒壞掉。如果豐元帝能搞定盛啟,還在她身上做什麼手腳!是故她的銀針已經動,不過豐元帝的手也快!直接卡得雲菱差點窒息,可是她的針還是彈射了出來!
豐元帝躲開間,手上的力道微輕。雲菱的銀針再出,倒是弄得豐元帝有些狼狽,而這屋裏也明顯發出了一些不正常的聲音!
“厲王妃?”殿外的侍衛敲門了。
雲菱加重銀針的出手,開口正要喊。豐元帝忽然生受了她一把銀針,手腕的力道一重!鬆開雲菱去狠狠一砍,讓她當場腦子就發黑!
“回去!”這一次雲菱是其實已經絕望,因為她知道尾戒不可能那麼快恢複。隻是她不甘心的垂死掙紮,然而奇跡發生了!
雲菱發現她再度張眼時,又回到了三分鍾之前。正是陰風入室的時刻!
尾戒?!
但此時的雲菱來不及多想,她也不再試圖反製豐元帝,並從他的嘴裏問出東西。所以她在醒來之後,立即大喊:“來人啊!”
隨著雲菱的大喊,窗戶沒有了動靜。
“快來人啊!要死人了——”雲菱嘶聲力竭的喊道。
殿外的侍衛忙推開門進來,隻見雲菱蜷縮在椅子上,一臉很痛苦的模樣:“快點讓本妃的護衛去取藥丸,本妃老毛病犯了,快點!”
“這——”侍衛明顯僵住。
雲菱大發淫威道:“還不快點滾去!本妃可是厲王妃,厲王心尖上的人,若是出了差錯,可信厲王能掀了驛館,掀了鳳城?!到時候大家都別想活著回去!”
“是!您忍著點!”侍衛們也知道雲菱的事情不能耽擱,就說這人犯的本是多大的罪責。可是聖上卻隻能暫時將人軟禁,皇後娘娘的人還來送飯,可見這厲王妃確實要善待!
“快去——哎喲喂——”雲菱蜷縮著身體,小臉有些蒼白。她還使勁的憋出汗來,看樣子確實很有問題。
豐元帝在房舍上方揭開房瓦看了看,眉頭上凝了疑惑:這到底是有中毒還是沒有?老毛病?也就是說並非中毒引起?
不過豐元帝知道侍衛回去找他稟話,是故先回去一趟同意了侍衛的回報,這才重新折回來。
那時豐元帝的眼神在雲菱身上流連,其後墨夜匆匆而來,倒是真的拿了一隻瓷瓶來,還馬上給雲菱喂了一枚藥丸?!
看樣子,真的是舊疾複發?莫非是中毒之後,因為舊疾複發又醒了?!可這厲王妃有舊疾麼?
“王妃!您現在感覺如何?”墨夜眸光焦慮,若非雲菱早有吩咐,他可能真的已經沉不住氣。但這藥丸卻是雲菱平時吃太撐用的消食丸,他作為她的護衛,對於她的習性還是很了解的。所以當侍衛來報,墨夜便急中生智的帶了消食丸來。
雲菱吃完這消食丸,整個人都舒服起來,心道這墨夜辦事果然最靠譜!居然知道她吃撐了,還能帶消食丸來。
“我再吃一顆。”雲菱討要道。
墨夜一看雲菱這氣定神閑的狀態,倒也沒那麼焦慮了,伸手再給到了一枚藥丸。
“忽然在這時候犯病,平時也沒什麼,到底是什麼緣故?”雲菱擰眉揉著肚子道。
墨夜聽言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雲菱根本沒病,那麼這麼問應該是問盛啟為何還沒回來。他沉吟了一陣,這才回話道:“這緣由怕是不少,今兒您是累著了,又受了驚,晚膳也沒用。”
一、二、三,三個理由。雲菱算了一下後,才回答道:“你方才若再不來,我這裏就要死人了。”
墨夜聽言震了震,雲菱緩了緩口氣道:“幸好暫時沒事,不過這一夜在這裏,有沒有床睡覺,也不知道會不會忽然犯病。”
墨夜聽到這裏,已經明白雲菱的意思。
“勞煩有人去通報聖上,王妃的身體自來弱。若是在這兒出了意外,王爺怕是沒法安生。懇請聖上寬容,讓王妃回殿歇著。若是不放心,且派人過去看守便是。”墨夜清楚一點,至少在他們的殿落裏,有著為數不少影衛。如果有人來陰的,他們還可以提防。
“這——”侍衛明顯有些遲疑,畢竟方才去稟報時,都可以聽得出聖上極度不悅!這回再去,不知是否會撞上槍口!
“哎喲喂——又疼了,你再給我一顆。”雲菱似乎很痛苦。
墨夜十分配合:“王妃,您這樣不是辦法。必須精心休息,還得煎藥喝了。”
“哎喲喂——”雲菱叫得更淒慘了。
“不妨請禦醫來看看。”侍衛提議。
墨夜聽言冷喝道:“那還不快去!”
侍衛連忙下去,不久後帶來劉禦醫。而後者在給雲菱診脈後,立即確定是有暗疾。當時就給開了藥方,並且叮囑要好好休養。
豐元帝看到這裏,心中緩緩釋疑。而後他沒有再看,回了殿內等待侍衛的來報。他卻不僅下令讓雲菱回去,尚且未讓侍衛隨從監視。隻讓雲菱自行麵壁,等待案情查清楚。
這倒是讓墨夜十分奇怪,而雲菱心中卻多了一份警戒。
果然在兩人回殿落之時,事情就出現不對了!就在他們要回到自個殿落之內時,那一帶的廊燈忽然熄滅!緊接著空氣中散出一片古怪的氣味,雲菱捏住尾戒的那一瞬間,想要再次試一試催動尾戒。然而這一次她並不能如願,這股氣味很快麻痹了她的神經。
“王妃!”墨夜拚命的搖著頭,可是這氣息十分霸道。不多時他也隻能不甘的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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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盛啟,同樣處在危機之中!
他正辦完今日之事,正準備回去陪小人兒用晚膳。哪裏知道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久矣而藏匿於靈山寺的邪先生。
“厲王,這麼著急作何?老友來見,何不敘敘。”邪先生身邊站著的人,正是那被人救走的盛京。隻不過現在的盛京,似乎有點兒呆傻。
盛啟見此冷聲而道:“本王與你似乎無舊可敘。”
“但老夫認為是有的,你是否一直很想知道,為何我一定要幫他,而不是幫助你?”邪先生伸手拉著盛京的衣襟問道。
“本王並不想知道。”盛啟隱晦的觀察了四周一圈,隨後側頭吩咐長風,讓他回去通知雲菱一聲,就說他今晚會晚些回去。
因為盛啟想要在這裏,將邪先生這個後患徹底解除!他本就懷疑,當日熊耳峰會被發現行蹤,可能跟邪先生有關。他原本就想找機會去滅掉這個大患,沒想到邪先生自己送上門來,那麼他不是卻之不恭麼?
邪先生見盛啟明顯要與他動真格,倒也完全不懼:“昔日你是通過那聖物控製老夫,今日你休想再有半點出路!”
“且等本王收拾掉我盛氏的叛狗!”盛啟拔出青劍,對於邪先生已是忍無可忍。
搏殺瞬間展開,完全沒有任何的前奏!兩人都是武功蓋世之人,拚上場就是最強內力迸發!
青光灰氣迸發之間,大有震天動地之能!
兩人且戰之間,附近之人全部退開數十裏。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兩人便拚了有數十回合!這等速度,看得人眼花繚亂。目力不好者,根本看不清楚兩人是如何搏殺!
那時長風已派人回去稟報雲菱,此刻正觀摩著場上兩位絕世強者的搏殺!
忽而盛啟的劍爆出一股強橫的氣勢,其內似有某種邪先生忌諱之物。震得後者爆退而開,直落在盛京身邊!
說時遲,那時快!盛啟的劍,就在邪先生躲避喘息的空擋,直取其眉心而來!那氣勢凶煞,冷厲中含有令人心寒的殺意!更擁有一股可睥睨天地的狂悍!
那就是邪先生最為忌諱的,最為陽剛的沙場凶煞之氣!是盛啟身為大盛的戰神,長年累月凝聚的氣勢!爆發之間隱隱有金戈鐵馬,戰場廝殺激烈的聲音!
這一劍,仿佛就是一個戰場的糅合!而這就是盛啟,從一開始就說過,他能殺邪先生的信心來源!
邪先生瞳孔一縮,那兩團鬼火像是要跳出來!他知道盛啟身上的陽剛戰煞之氣很濃,但是卻萬萬沒想到能強悍到這種地步!他簡直被壓製得要提不上內力!
像他這種半死人,什麼都不怕。唯獨對這種凶狠的殺氣十分避諱,因為沙場上殺紅眼的人,鬼神不懼,根本就是遇鬼殺鬼,遇神殺神的窮凶極惡之徒!
長風那時候握緊劍柄,知道邪先生已經被盛啟的劍意鎖定,那絕對是逃不了了!
可就在那一霎那,邪先生忽然將盛京拉出來擋在身前!
盛啟看到了這一幕,但是他並沒有打算收手。因為先不說現在收手對他本身會有影響,而且盛京這個人,他也沒想要饒恕!而且以這一劍,完全可以穿爆盛京的腦袋,然後直擊邪先生!
不過因為盛京的被迫加入,盛啟的劍意收到些許影響。邪先生因此極速往後退著,而同時他看到盛京的身體在他的跟前詭異的一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