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琴瑟和鳴(完美大結局!)(2 / 3)

盛啟的劍穿過盛京的耳旁,擦著他的耳朵過去,同時削下其肩膀上一大塊肉!

原本這樣一來,盛京根本不會死。但是邪先生自其背後給他凶悍而致命的一掌!

“噗——”盛京的心頭血噴出,濺在了盛啟的劍上!

邪先生空中陰笑:“厲王,你的死期到了!”

盛啟青峰微擰,卻看見手中的青劍在一瞬間失了靈性!而他運出的內力,根本不能再催動魔劍?!

“受死吧!”時局逆轉而起,邪先生空中破開,一道灰色的刃砍下!

盛啟收了劍,準備以手來搏。但邪先生的灰色刀刃並未直接落下,而是在空中畫了一道符!

“縛!”邪先生手掌一壓!

盛啟原本身形要躲,但不知為何沒有躲!以至於邪先生的符落下,直接困住了盛啟!

“王爺!”長風大喝一聲,身形如風而動!

邪先生自空中落壓而下,陰笑聲桀桀:“你放心,老夫——”

邪先生的話未盡,可是他的話可能再沒有機會說了。因為盛啟的劍,插入了他的心脈!

“本王說過,要殺你。”盛啟黑眸森寒,幽暗中點點亮光如星,看在邪先生眼裏猶如修羅。

盛啟說完手掌一轉,劍拔開而出!他那修勻的手指,插入邪先生的心脈!

那一瞬間,邪先生隻覺得心髒被一隻手握住。那力道並不大,但是卻令他痛得幾近暈厥!這時候的邪先生根本不敢動,他隻覺得隻要他一動,心髒就徹底沒有了!

“盛啟,有話好商量!老夫以後聽你調遣,你看——”邪先生本正急促的說服著盛啟,可是刹那間他瞳孔緊縮,因為他感覺到心脈被握緊!其上一股令他窒息的陽剛煞氣還在凝聚!

那一刻在邪先生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眼前此人真的是人麼?!他不是應該被鎮壓了麼?!他不是應該調集不起內力麼?!

“死。”盛啟很淡的一個字從嘴中吐出,一雙黑眸在那一刻,猶如漆黑的墨塊。不見深廣,不見波光,僅僅是兩團漆黑!猶如死神降臨,冷漠而可怕!

同一時刻,盛啟身上一股陽剛煞氣湧於掌上,他手掌一握,瞬間粉碎了邪先生的生機!

“不——”邪先生的慘叫聲剛剛拔起,就消弭在傍晚的金色陽光之中!因為他的生機,已經不足以維持他的慘叫。

一片片濃稠的血散開,那是內髒碎裂的血,夾雜著肉碎散開在暮光之中。邪先生的聖體開始碎屑般散開,那是被盛啟的內力震得粉碎!他那一張蒼白的老臉,在暮光中裂開粉碎!徹徹底底的滅殺!

但盛啟很清楚,肉身的毀滅都是次要的。隻有他以陽剛凶煞之氣滅殺的,邪先生的生機才是真正可以殺死這個三百年妖孽的關鍵。

邪先生那兩團跳動著詭異火苗的瞳孔,此刻徹底的暗淡下來,其內的火苗完全熄滅。他原本還想要拖延一下時間,然後舍棄自己的肉身,再以幽魂的方式離去,自可去占用盛繁華的身體。

可是這一切都遲了,盛啟下手幹脆利落。根本就沒有跟邪先生任何時間,這一戰就幹脆利落的完結了。

邪先生永遠沒想過,自己會真的死於盛啟之手。他想要詛咒,可是身為盛氏的奴仆,他根本不能詛咒自己的主人。

而且,他這種活死人一旦死了,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邪先生本以為,他能夠改變命運。可惜,他輸了。但是,他那一雙暗淡的瞳孔,在徹底瓦解之前,忽而詭異的向上翹了翹、

盛啟見此黑眸輕凝,刹那間卻覺背後有一股淩冽的殺意破起!他眼皮隨之一跳,想到了方才的盛京似乎沒死透?!

“王爺!小心!”長風拚勁全力般的一吼,如驚雷炸出!那口氣中的急促和擔憂溢於言間——

但見一團金光耀目而起!一柄金劍天空中橫行而出!直直穿破天邊的沉陽般,射向盛啟的後腦勺!

那金劍,自空中化開一道火花。劍速燃燒了空氣,裂開了風的軌跡,發出“嗤嗤”的裂風聲!凶勢驚天!

那正是此前在盛京手上,後來也沒有歸還的——天子劍!

如果盛啟的狀態在巔峰,他此時還能夠躲開!可這時原本被盛啟強頂著的,來自邪先生那一擊的鎮壓,他已經無法控製。盛啟此刻提不起一絲內力,而單憑身體的敏捷躲避,完全已經來不及了!

殘陽之下,這一幕幾乎勾出所有隨行影衛的心!他們的瞳孔瞪得大大的,沒有人知道盛啟為何還不躲。

但是長風知道盛啟必然因為方才硬抗了那一擊,才會導致現在的狀況!

那時候長風根本沒有時間多想,他就如同墨夜擋在雲菱跟前一般,如風飄落在盛啟的背後!

盛啟感覺到了,可是一切就在這一刻定格!

劍穿破肉的聲音,在這一瞬間是如此響亮!

“嚓——”的一聲,天子劍紮入長風的額頭!釘在了他的麵門上!骨裂聲如此響亮——

天子劍的威名並非虛傳,甚至還“哢擦——哢嚓——”的在長風的腦袋上穿入近三尺,幾乎穿透了長風的腦袋!

而長風帶擋劍的那一刻,是凝聚了渾身的內力。那盛京發出這一劍的時候,必然是身負重傷!可這一劍的威力,依然如此逆天!

也就在那一刻,天空中一顆星辰,正隱晦的散著紫白色光。隻是一瞬間後,它又消弭而去。沒有人察覺它的行蹤,盛啟也並不知道。他隻知道手掌在那一刻有些許發熱,但是那種熱度並不足以引起現在的他的注意。

“長風!”盛啟知道長風過來了,他在那一刻就知道壞了!可是他沒有時間阻止,等他回身的時候,看到的隻是長風的後腦勺。

長風還沒有倒下,他用最後的力氣將天子劍卡在他自己的腦子裏。他拚盡了全力,沒有讓他的主人受到一絲的傷害!

這是他的職責,這一生的職責,他做到了!

影衛們看到長風的額前,那一把天子劍在殘陽下,還散著耀眼的金光。長風的鮮血,自他的額心汩汩而出,尚且夾雜著些許白沫。

“長風護衛!”影衛們都出來了,一聲悲吼沉痛如猛虎喪子。

盛啟那染血的手掌,緩緩的搭在長風的肩膀上:“長風。”

這一刻長風已經沒辦法回答了,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拱手道:“屬下在!”從此以往,都不會再這麼說了……

“長風。”盛啟的聲音有輕微的顫,他的眸漆黑如墨塊。

“啊——”影衛的悲痛怒嚎撞人心扉,長風和墨夜一樣,對於他們來說亦師亦友。並且相對於墨夜來說,長風的性格更爽朗。甚至有點不像影衛,卻是最讓他們記憶深刻的人。

如果影衛們更尊墨夜為師,那麼就更當長風是兄長!一位很好的兄長!

而今兄長死了,好兄長被人殺於他們的跟前。這種悲痛,無法抑製!必須要宣泄!

如此那些隨邪先生來的靈山道士,瞬間成了影衛們撕殺宣泄的對象!而悲憤中的影衛,爆發的殺傷力遠非平時可比。

至於那殺了人的盛京,此刻雙眸失望至極。而他也首當其衝的被影衛們製服住,但影衛都默契的沒有下殺手。因為他們知道,王爺會更希望手刃此人!

那時盛啟伸手拔下那一柄天子劍,他伸手抹著那些溢出來的血漿。他素來不喜沾染不幹淨的東西,但是這一刻他沒去擦幹淨沾染了邪先生血的手,而是一個勁的捂著長風的傷口。他要將長風的傷口封住,他還擦幹淨長風的臉,他要幫長風合上那來不及閉上的眼。

長風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說,他甚至發不出一個字音,就已經與世長辭。

“放心吧,本王絕不會再出事。”這是盛啟給長風的承諾,他知道長風的心願很蠢,隻是希望他安然。

盛啟說完撿起了天子劍,他轉身走向被製住的盛京。斜陽的光輝,將他修健的影子拉得很長。他闊步而行,不疾不徐的靠近盛京。

盛京那一劍發出,其實已耗盡他全部的內力。加上他本身就受了重傷,其實是逃不走的。隻是那時候發出那一劍,他心裏隻有一個目標——殺死盛啟!殺死這個搶奪他皇位,搶奪他女人,搶走他一切的人!

對於盛啟的怨恨,是支撐盛京沒有被靈山秘術控製的最主要原因。否則剛才他怎麼可能躲得過盛啟那一擊,而後者如果直接殺了他,邪先生也不必多此一舉的拍多一掌,拍出他的心頭血濺在盛啟身上。

魔劍是太祖皇帝之物,為了避免手握魔劍的人殘殺自己的族人。這位大盛的太祖皇帝,為魔劍設下秘術,一旦有盛氏之人的心頭血濺在這劍上,它就會暫時的失去靈性。

且邪先生設下的那個符陣,也需要盛氏嫡係者的心頭血為引!這就是盛京被救走的最大價值,而現在他的價值已經耗盡。所以靈山寺的人不會再救他!

“我知道你有一個人還在靈山寺人手裏!他已經被察覺了,現在要救還來得及!”盛京不想死,因為盛啟還麼有死!

但是盛啟蹲下了身,黑眸如墨塊的盯著盛京,手中的天子劍揚起——

“等等!我能帶你們去!”盛京往後挪著身體,他肩膀上淌下的血染紅了地麵上的砂礫。

可是盛啟的劍還是沒有聽!

“我可以——”盛京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是盛啟已經將天子劍,以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深度插入他的腦殼!

和長風一樣的死法,一模一樣!

盛京的瞳孔瞪得很大很大,他大概想不到盛啟會如此幹脆利落的下手。

有那麼一瞬間,盛京的腦子掠過了幾個零星的畫麵。他永遠想不通的一點是,既然邪先生說他將會是大盛的皇帝。而邪先生的目的,也就是讓他重歸皇位。可是為何事情的結果,會發展成這般?!

盛京的腦海,在死的最後一瞬間,定格著一個人的麵容,這人正是雲菱。盛京自己都不知從何時開始,雲菱已經成為他最深的執念。

盛京曾無數次的想,他是如此喜歡那少女,可為何她如此鐵石心腸?他一輩子到死,都不會想通,也沒有人有義務,去讓他想通透……

那時盛啟站起身來,他冷漠的看著同樣來不及閉上眼的盛京。

影衛們當時有些發愣,因為盛京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少,可就這麼給殺了麼?

“沒能忍住,對不起張默。”盛啟緩緩開口,承認自己的過失。但是再給他選擇,他依然會這麼殺死盛京。無論他身上有多少消息,有多少可以幫助他的密報。這一切都抵不過,他想要親手殺了此人,為長風報仇的念頭!

“王爺,沒事,還有很多道士。”一名影衛出口,那有些許像長風的呆傻,讓場上的氣氛稍緩。

“收拾一下,帶上俘虜到的道士,回驛館。”盛啟冷聲下了令後,他自回頭去將長風背起。

那時候影衛們都沉默了,他們眼看著素來不親近人的盛啟,這樣將長風背到了背上。那一瞬間,他們知道這是屬於長風的榮耀!那是盛啟對長風的認可,對他的情義!

他們的王爺,雖然平時很冷,雖然少有言笑,但有一顆義心!

……

原本這事就該這麼過去,盛啟應該回到了驛館。掐一下時間,也正好是雲菱被請去豐元帝的時候。

可是盛啟明顯沒能及時回去,因為在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專程在等著他的秋清風——

“本王是否能肯定,你與靈山寺是一體。”盛啟那時背著長風,平淡的開口問道。

秋清風看到了死去的長風,緩緩說道:“本來以為,不須朕出來。”

“那隻能說,你太高看他們了。”盛啟冷漠的回了一句。而秋清風的話,已經默認了盛啟的話意。

“應該說,是朕仍舊小看了你。”秋清風很清楚這其中的計劃,按說盛啟不應該脫離邪先生的製服。更別說還將其反殺,這一切都隻能說他們低估了盛啟的能耐。

但盛啟從前的作為,讓秋清風留了一步後手。那就是他自己,親自在這裏等盛啟。這樣一來便是萬無一失,雖然代價是他的身份曝光。

但是秋清風知道,以盛啟的腦子,必然能想到了這一點。他的出現,隻不過是確認了盛啟的猜測而已。

“那麼現在是要打算如何處置本王?”盛啟仍舊平靜的問道。

秋清風看到這樣的盛啟,反而十分安心。因為這才應該是盛啟的反應,如果不是這樣,那必然是有詐。

“朕想著厲王現在會比較想將長風護衛安葬吧。”秋清風轉移了話題道。

盛啟聽言倒是沒追著問,也點頭道:“不錯。”

“那麼隨朕來。”秋清風聲如清風薄淡,顯得有禮而漠然。

盛啟頷首:“請帶路。”

“請。”秋清風說罷走在前頭,而盛啟則背著長風跟在後頭。

兩人暗中的護衛,都跟隨在各自的主子之後。

盛啟與秋清風的碰撞沒有打鬥,也沒有多餘的語言。因為秋清風知道,盛啟已經沒有餘力。而後者也知道,秋清風既然來了,必然有了完全的策略。

盛啟清楚自己現在沒有內力,強行硬幹隻會讓他的人無價值的犧牲,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而且這一切的局,才剛剛開始。

隻是盛啟原本沒想到這個開始,會是先以長風的血為祭。如同秋清風低估了他一般,他知道他也低估了對方。可他絕對不能再讓身邊人,因為任何事而死去!

所以雲菱等不到盛啟歸來救她,甚至那被長風安排出來送信的影衛,也被秋清風的人攔截住。是故盛啟給雲菱報的信也沒能送到驛館裏……

而隨著盛啟被秋清風帶走,他與雲菱便被隔絕開來。他們現在都不清楚,對方的情況如何……

**

九月六日,距離鳳城議和日還有最後三天的時間。雲菱在驛館裏,等不到盛啟的任何消息。

在她出事的當天晚上,她一直沒有等到盛啟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大約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可是一整夜過去了,到了現在已經是吃過早膳的時間,她仍舊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王妃,您先用膳。王爺必然是有事纏身,興許一會就回來了。”墨夜看雲菱盯著早膳,盯了整整一個時辰了,不由勸說道。

“墨夜,你為人也開始不厚道了。”雲菱有氣無力的說道。

墨夜聽言麵色微微僵硬,倒是不知該怎麼接下話去。

“就算他有事纏身,那麼總會給我遞口信。他如果沒出事,就不會讓我在這裏瞎操心,弄得飯都吃不下。你就是要撒謊哄我心情好點,那也要找些邏輯正確的。”雲菱說話間手托著側臉,那水眸顯得有些浮腫,顯然是一夜未睡的戰績。

“屬下謹記,下回必然想好了再說。”墨夜認真道。

雲菱因此斜眼看向墨夜,後者一襲黑衣站在距離她三尺之外。一身冷峻的氣質,跟盛啟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盛啟的氣場更強大,而墨夜的存在感很微弱。如果你不是專門去尋找並且盯著他,你會不知道或者忽略他的存在。這是作為合格影衛的素質,存在感等於零。

“行啊,不僅人不厚道了,還學會調侃本妃了是吧?下回想好了來欺瞞本妃?”雲菱上下打量著墨夜,後者倒也泰然不動:“屬下不敢。”

“影衛也沒有查到任何消息麼?”雲菱不死心的問道。

墨夜這回卻道:“您用完早膳,屬下便將事情一五一十稟報。”

“好啊!王爺不在,你就欺負我是吧?!”雲菱聽說那是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墨夜忿忿道。居然瞞著她事情,居然不向她稟報,這回還跟她談條件。

“王妃,請先用膳。”墨夜真不會勸人,所以這辦法也是無奈之舉。誰讓雲菱不是盛啟,後者的身體健壯,就是三五天不吃估計也不會有問題。但是雲菱這樣嬌滴滴的姑娘,一頓不吃絕對餓得慌。

“哼!”雲菱看墨夜那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恨不得上前給他畫個大花臉!有這樣的屬下麼?有這樣威脅主子的屬下麼?靠!她就說這影衛令中看不中用,關鍵時刻他們這些影衛,一個個還聽他們原主子的話!

“哼!”雲菱拿起湯勺喝粥,一麵喝著還冷哼出聲,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墨夜看著雲菱這模樣,分明就像是耍性子的小孩。可她在百萬大軍之前,卻又那麼的泰然自若。她在麵對困境時,又是那麼的冷靜睿智。她在救人的生死線上時,又是那麼的幹練嚴謹!

無論看過她哪一麵,都難以想象她還會有這樣少女的一麵。也難以想象,她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還能保持一顆活潑的心。

“是否涼了?要吩咐重新熱一下麼?”墨夜詢問了一聲。原本進驛館的時候,齊宮是有分派宮女前來。但雲菱嫌麻煩,而且盛啟也不喜歡自己住的地方有生人進入。所以雲菱幹脆攆了人,於是這些本該是女婢做的事情,就繼續分攤在長風和墨夜身上。

原本因為盛啟和雲菱常膩歪在一起,許多事都是長風在打點。墨夜並不擅長這些內務,所以照顧起雲菱的起居也極有問題。

“天氣熱,沒事。”雲菱舀完一碗粥,其餘的都不吃了。

“我吃完了,你現在仔細說,好好的給我說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雲菱說完漱口擦嘴道。

墨夜命人撤了剩餘膳食,這才將情況道來:“因為昨晚王妃在回殿時遭意外,是故大齊皇室在驛館內外加派了人手。其中以現在您住的殿落為主要保護範圍,都已經被齊人嚴密盯著。現在別說是影衛要出去,就是王爺身邊的影衛要回來報信,可能也會有麻煩。”

雲菱聽完並未即刻開口,而是仔細認真的將事情想了一遍。昨晚她使詐請求回宮,豐元帝並沒有阻攔。那麼後者到底是否知道,盛啟現在的情況?

“意思就是說,現在咱們就像是籠中鳥,根本不能知道任何消息?”雲菱看向墨夜詢問。

墨夜點頭:“不錯,正是籠中鳥。”

雲菱站起身來,她踱步走了兩個來回:“那咱們的影衛就都不出去了,全部放大假睡大覺。從今天開始,該吃吃該喝喝,該玩耍玩耍。反正這飯菜都是齊宮提供的,多吃點別虧了。”

墨夜有一種苦笑不得的心情在翻卷,這個時候雲菱的這些話,真的很……

“記得每天給我煎藥來,別穿幫了就是,我決定好好養病,任何人來了你就說我病了不見。”雲菱叮囑道。

“屬下明白。”墨夜雖不知道雲菱的具體用意,但大致可以猜測這依然是以靜製動的策略。

而雲菱的應對也很快從驛館傳出去,對於她這種作為,沒有人想得通她的腦子構造。但也確實沒有人來打擾她……

**

九月九日,鳳城議和宴會舉行之日。

“王妃,您是否還養病?”墨夜提醒著問雲菱道。

“當然,這病不可能說好就能好的。你給外麵守著的齊宮人傳話,就說本妃實在撐不住,沒辦法去參加宴會。”雲菱這三日都是數著時間過的,她倒是沒想到對手也這麼能忍。不過沒有關係,她就跟這幫人練一練忍耐之術!

“是!”墨夜隨後出去傳話。

雲菱則繼續躺在床上,九月的陽光已和煦下來。她看向窗外,能看到湛藍的天空。她看向身邊,不由翻了身壓在盛啟尋常躺著的位置:“時間到了,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不過你的意思,是要順他們的意吧。”

盛啟辦事雲菱都知道,他的很多想法可能沒有說,但是她能夠明白他的用意。雖然現在他們都不能交流,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的理解力。

“我不知道是否能做到,但願這一次能走過。”雲菱抱住盛啟的枕頭,翻身往窗內繼續躺著。

不過墨夜很快回來叩門:“啟稟王妃,高盛太後給派了禦醫來。”

“請進。”雲菱坦蕩蕩的讓高盛太後的人來檢查,而這位禦醫的檢查結果,都在她的控製之內。

禦醫診脈之後,果然是搖搖頭:“厲王妃病症古怪,實屬第一次所見。”

“有勞禦醫。”雲菱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由墨夜將人送出去。

但這禦醫轉眼剛走,秋清風上門來訪了。

“不見。”這是雲菱給出的回話,隨後赫連繁燼也吃了閉門羹。

末了是豐元帝前來,可雲菱照樣給他一個閉門羹吃。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她身為女眷,如今臥病在床,不宜見除了夫君外的男子。

“啟稟王妃——”

“煩不煩,是不是巴不得我死?都病成這樣了,還要來一個勁的打擾。難道不知道病人要靜養麼?是不是本妃死了,你們才能安心?”雲菱怒了,這些人真是夠了!這墨夜也真是的,難道就不會攔著麼?

墨夜聽出了雲菱語氣中的怒意,但這並非他不想攔著,而是他需要這些人進來。如此他才能找機會安排影衛出去,必須有進才有出。

“菱兒,是我。”這是程皇後的聲音。

雲菱沉默了一陣,並沒有再傳出聲音來。

“菱兒?”程皇後的麵色仍舊蒼白,但比起那日卻好上太多。

不過程皇後的呼叫,根本沒能讓雲菱回應一句。

“菱兒,你是乖著我。”程皇後的聲音有些哽咽,一旁的素青看不下去道:“厲王妃,您這也夠了。娘娘在陛下跟前,不知為您說了多少好話,您可要知好歹。”

可是無論是素青的怨念不平,還是程皇後的苦音,都再也換不來一句雲菱的回複。

其後更是無論誰來,雲菱連回一句都沒有。至於這些人想進屋,那墨夜是決計不可能放行的。他知道雲菱現在不想見這些人,但猜到了他的作法,是故沒有起來轟人。

彼時齊宮之內,高盛太後已經聽明白了來報。

“看來這叫雲菱的女子,倒是個軟硬不吃的。”高盛太後看著赫連繁燼說道。

赫連繁燼跪坐在原地,脊背挺直而頭微底:“她素來就是個不凡的女子,打定主意的事情,就是撞到南牆也會拆牆而行。”

“那本宮就且看一看,她撞了南牆後怎麼拆牆。”高盛太後琉色美目輕合道……

而那頭的墨夜,已經收到了通過人流進入,安插了影衛得到的消息。

“王爺失蹤,大盛厲王府被驚雷劈燒,雲瑞西州叛大盛投大齊,同裏捐大昌源巨額貨款潛逃,魅夜同樣失蹤。”雲菱細數這一樁樁事,菱唇冷笑了笑。

“王妃,現在當如何?”墨夜在收到這些消息後,心中震驚無比!僅僅是三日而已,這就發生了這麼多對於他們非常不利的狀況!

“我們來玩一下邏輯遊戲。”雲菱卻無厘頭的說了一句,她走到案幾前將這五個時間寫下來。

每一個事件寫一張紙,然後開始排序。

墨夜眼看雲菱將這些事情的發生進行羅列,一會兒把王爺失蹤放在第一,一會把王府被燒放在第一。

“王妃,您這是?”墨夜沒看懂。

雲菱指著王府被燒道:“王府代表的,如果是我們的退路。同裏代表的,就是我們的錢。我這裏發生的事,代表的就是君臣失和。雲瑞代表的,就是眾叛親離。魅夜代表的,就是我們的底牌。王爺本人代表的,就是掌控一切的主力。”

墨夜聽到這裏,後背心一陣陣發涼。因為雲菱說明的這一切,就代表著他們的爪牙被一根根砍掉了。

“目的是很麼?”雲菱羅列出所有的紙片,一雙水眸緩緩縈著一縷縷睿智的光。墨夜知道她正在思考,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命令!

“燒驛館!”雲菱在一刻鍾後,果斷的下達了命令!她必須要知道外界的消息,不能當一隻坐以待斃的井底之蛙!

“你這樣,我們讓驛館全部葬火海,而咱們的人全……”雲菱做了決定之後,很快將應做的細節吩咐下去。

**

“驛館大火!”最先收到信的,是負責驛館防衛的大齊丞相莫羅。

“驛館大火!”緊接著收到來報的,就是盯著驛館的高盛太後。

“驛館大火!”隨後已在往齊宮路上的秋清風也收到了消息。

一時間火勢滔天而起,最令高盛太後不解的是。雲菱和她的影衛,全部都昏迷不醒!而這一場火,毋庸置疑是人縱!

“好一個厲王妃。”高盛太後看到這裏,已經明白了雲菱的用意。

“燒毀驛館,將自身置於險地。反而因此脫困,這一切反而是我大齊保護不周。她醒了麼?”高盛太後看向身旁的赫連繁燼詢問道。

“方才宮人來報,剛醒了。”赫連繁燼回答,而他的心緒有些疑惑。因為此前高盛太後雖然對雲菱看重,但並未如此關注。

“本宮去會一會。”高盛太後站起身來,竟然要屈尊去見雲菱!

這簡直就是震人聽聞!須知高盛太後除了必要的朝政需要,她一旦回殿之後,便不會再出殿門!

可是這一次她卻親自去見雲菱!這——

“隨本宮來。”高盛太後叫上了赫連繁燼,後者懷著疑慮跟隨而去。

那時雲菱正喝著湯藥,宮人便報說高盛太後到。

“恭迎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一屋子的人,全部都是恭恭敬敬的跪地拜下。

“都免禮退下。”高盛太後廣袖輕拂,那些宮人連抬眼偷看她一眼都不敢,一個個跪退而出。

赫連繁燼為高盛太後伺上軟椅,她才坐在雲菱的床前。

高盛太後那一雙和赫連繁燼如出一轍的琉璃色眸,此刻凝著雲菱而微揚起:“本宮自當太後數十載,對本宮不敬者,都已成為枯骨。”

雲菱輕咳了一聲,緩緩支起身來道:“您可以理解為,菱兒是被您高大威武,威儀萬丈的氣勢所壓,然後忘了還有行禮這麼一說。”

“嗬嗬——”高盛太後的聲音聽不出悲喜,可赫連繁燼卻被雲菱捏了一把冷汗。知道她這膽子也真的是大,罷了罷了。若是真得罪了這個太後,他豁出去也隻能保她了。

“你確實很聰明,本宮喜歡聰明人的忠誠。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不僅聰明還有能耐,本宮要你的醫術,也要你製出的那些藥。所以本宮不會讓你死,但本宮並不想養一個敵人。所以為了讓你忠誠,我會剔除你所有的記憶,然後將你培養成本宮的接班人。我大齊的皇後,燼兒的妻。”高盛太後的話,讓雲菱的眼神凝重起來。

赫連繁燼握了握拳,他知道雲菱不會願意,可是他更知道高盛太後的決定不會改!因為她已經做出決定!

“你可以反抗,可以忤逆本宮的決定。但代價是,如風鎮被毀,裏麵的人全部死,僅此一樁而已。”高盛太後說完這些話,已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來人。”隻聽高盛太後喊了一聲,並且吩咐——

“大盛厲王妃,因受傷過重,今不治身亡。為向大盛表示歉意,本宮決議撤兵出潁州。”

雲菱聽到這裏,瞳孔緊縮而起。不得不說,高盛太後很舍得下注!她這麼做下來,大盛的人不會再為雲菱鳴冤。而盛啟又已失蹤,便不會有人真正上心救她!

而且雲菱相信,以高盛太後的手段。一定會讓天下人相信,她雲菱真的死透!完全的死透!甚至連盛啟,恐怕也會以為她死了!

那麼天下會如何?!

大齊必能從戰亂中脫身,以仁義之名引咎退出這張天下逐鹿之戰,卻可坐觀壁上看天下人廝殺!

“我會盡量勸說,你自己要保重。”赫連繁燼看著雲菱,他確實很想娶她。可是他並不願意,她過得不開心。

“謝謝。”雲菱道謝道。

赫連繁燼長眉微蹙,他看著雲菱那略有蒼白的臉。他見她的發鬢散亂,那模樣就像是當初在帝陵裏,他們被邪先生追得狼狽之時。他凝眸看著,抬起手來又收了回去:“你不必謝我。”

他頓了頓,又緩緩道:“其實我很想按照太後所言那麼做!菱兒,我想要娶你,我想你是我赫連繁燼的女人。”

“你——”雲菱的眸光有些複雜。

“所以我也很希望你忘記他,我用一年的時間。如果你即便忘了他,也不會喜歡我,我就放手可以麼?”赫連繁燼想爭取,他想要得到眼前的人,真的很想很想!即便辦法卑鄙,但是他想要做。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繁華?”雲菱盯著赫連繁燼的眸問道。

赫連繁燼看著雲菱,良久之後搖頭:“他已經死了。”

“被盛京殺的?”雲菱追問。

赫連繁燼點頭:“是,死了。”

“好,我知道了。”雲菱閉上眼,緩緩的回想盛繁華當初出現的那一幕。

雲菱知道,那個其實單純的,卻極重情義的盛繁華,已經被盛京的狠毒殺死。他不願意再當盛繁華,她不能讓事情重來,所以這就是定局。

“我曾經看過一句話,可能現在說出來有些蒼白。不過我想跟你說一次,也就這麼一次。”雲菱認真看著赫連繁燼。

“無論這人世多麼冷漠,請保持本心。”雲菱知道這很難,有時候她自己可能都辦不到。但是她一直在努力,所以無論外界怎麼變遷,她都要保持一顆向上而積極的心。

“你先歇著。”赫連繁燼站起身來,也不知這一句話是否聽進去了。

雲菱緩緩的閉上眼,又輕輕籲了一口氣:落在高盛太後手裏,也不知是對是錯。

從直覺上來說,雲菱認為九曲山的人更危險。從她的判斷裏,高盛太後並不會被九曲山的人控製。他們之間也許有利益掛鉤,但高盛太後掌握著主動權。

**

議和大殿之上,高盛太後的懿旨已經傳出。

“這怎麼可以?!”蜀南王聽說這消息,當即要跳腳起來。

赫連繁燼此時也已在宴廳內,蜀南王聽說了消息之後,當即就對他訴苦:“小王爺,高盛太後不知這潁州攻防的艱難,您可是非常清楚。如今雖說驛館失火,但咱們怎麼沒事?偏偏這厲王妃出了狀況,這事情必有蹊蹺!”

“不錯不錯,聽聞厲王亦是失蹤。豐元帝與厲王似乎鬧不和,指不定這就是大盛的伎倆。用一個王妃換半壁江山,這也忒值了!”西域王也坐不住道。

“二位稍安勿躁,太後娘娘已擺駕來此,如若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提出來細談。”赫連繁燼安撫下來說明道。

“這——”

此時一直沉默的豐元帝開口了,他的目光看向秋清風:“順帝,朕最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賜教。”

秋清風聽言清眸微動,已如政客辦微笑道:“豐元帝言重了,賜教不敢當,但若能幫上你忙,倒也算是朕之能耐。”

“順帝必然能幫。”豐元帝卻肯定,並且將問題提出:“朕的人查出,九月初五之時,厲王自南六坡回驛館時遭伏擊。而朕查問了驛館當日的大齊守官,據知你當時並未在驛館之內。敢問順帝當日去了何處?”

秋清風唇含著淺笑:“原說此事,當日朕在鳳棲館內喝茶。”

“可有人證?”豐元帝查問。

“並無。”秋清風爽落回答。

豐元帝的目光聽此看向了赫連繁燼:“小王爺當知今日驛館失火一案,來得十分突兀且燒得很有目的。如此可說明縱火之人,很清楚驛館的布局,尤其清楚厲王所在殿落的布局。而據朕所知,此前順帝可是經常往厲王殿落走動。”

秋清風聽完豐元帝的分析,聲音依然清淡卻帶了一絲冷意:“豐元帝的意思,是本王縱火燒死厲王妃?”

豐元帝薄唇微揚,鳳眸裏有一縷諷刺:“順帝曾是秋氏少莊主時,對尚且待字閨中的厲王妃一往情深。以至於到如今,仍舊念念不忘不是麼?”

殿內的氣氛,因為兩位帝王的話而變得火藥味十足。沒有人想到豐元帝會忽然針對順帝,並且還將後者昔日的往事抖出來。

且按說順帝如今已貴為一國的九五之尊,對於豐元帝翻的這一條舊賬,自當嗤之以鼻不予理會。但是順帝的回答,讓在場包括大齊的主要大臣在內的眾人震了震!

“是。”秋清風回答得真是幹脆利落,他確實對雲菱念念不忘。

“嗬嗬——”豐元帝鳳眸閃過一絲流光,笑聲充滿了森然,他冷聲道:“那麼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得不到便可毀之。”

秋清風那一雙清眸裏,散開了無可置疑的威儀:“豐元帝若非身為帝,朕會認為你是一介武夫。”

“你說什麼!”豐元帝怒起,任何一位帝王被人說成武夫,都不會像一隻兔子那樣溫順。

秋清風根本就不相信雲菱會死,他的目光此刻並不看豐元帝,而是移向赫連繁燼。

“朕不信厲王妃會死,她之命為天下鳳主。不可能輕易死去,而大齊若是連在火中將人救出的能耐都沒有。那麼朕認為,大齊恐怕沒有資格,來做此次議和的中家。又或者你齊宮,本就打算將我等埋骨於此。”秋清風的話,如悶雷炸入眾人心間。

秋清風到了此刻,已經清楚局勢有變。高盛太後本就是不可控的存在,而豐元帝極有可能與高盛太後達成了某種約定。否則不會在此時,忽然與他為難。

這個高盛太後——

秋清風思慮間,已想清楚其中的枝節。他料定高盛太後要將雲菱留在齊宮!而如果沒猜錯,必然是要成全赫連繁燼!這可真是個好母後——

可惜,他不可能如他們的意。

大齊想要坐觀虎鬥?想當壁上觀花者?妄想!

“順帝此言極重,本宮聽之惶恐。”高盛太後正在此時,已來到殿外。

“太後娘娘駕到——”內侍的聲音尖揚而起。

大齊眾臣跪地拜下:“臣等叩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

“平身。”高盛太後著一身莊紅的宮裝,顯得高貴沉穩。她如一輪落日殘陽,散著紅暈光輝一步步走進大殿。

這樣的女人,你以為她已經日落西山。可是她的手段,她仿佛很正常的一個出擊,就能夠將天下局勢徹底改變。她的出手快而準,讓人防不勝防,且往往在平常中暗藏出其不意。

高盛太後踱步坐上主位,而在場天下四位帝王,以及大齊一眾朝臣均是七尺男兒。但沒有人對高盛太後有一絲一毫的質疑,因為這個女人的強大毋庸置疑!

“本宮方才聽了話,順帝的意思是不信本宮的話。其一認為厲王妃沒死,其二認為本宮召集你等前來是包藏禍心。”高盛太後依然帶著頭紗,但是那一雙眸散出來的光,依舊讓人感覺威儀高遠。

“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高盛太後當知,朕自來不與齊宮作對。若這厲王妃果真死了,那麼朕自然無話可說。”秋清風揚言道。

“朕不同意。”豐元帝卻又開口駁回秋清風的提議,並且嗤聲嘲諷後者道:“你分明知道厲王妃已死,現在做出這等做派,是想要表明你的清白麼?”

“豐元帝,朕此等作為是要確定此消息的真假。而你如此反對,是否心中有鬼。”秋清風清眸中有意思不耐。

“嗬嗬——真是賊喊捉賊,那麼朕想請問順帝,你打算怎麼驗?將厲王妃的屍身弄到這大殿之上,供我等眾人查看?!”豐元帝言語譏誚,顯得有些刻薄。

眾人聽言議論紛紛,這似乎是一個辦法,畢竟眾人見證,也就再無話可說。

“啟稟太後娘娘,臣有議。”丞相莫羅站出道。

高盛太後廣袖輕起道:“莫丞相請說。”

“謝太後娘娘。”莫羅拜謝後,才開始陳述:“老臣本受太後娘娘委以重任,肩負驛館安全之責。然有負眾望,才有驛館此番大火,臣罪該萬死!”

“然臣在火勢發生後,已及時進行救援。當時驛館內的火情,以厲王所在殿落為中心,燒得十分可怕。現場有明顯的煤油味,係人為縱火。至於縱火行凶之人是誰,還帶巡查中。而進殿救人時,內裏之人均是暈迷,厲王妃本人亦是暈迷不醒,但身上並未燒傷。”

秋清風聽言插口問道:“你的意思是,當時厲王妃並沒有受傷?”

“你是否能將當時的情況說明清楚?!救人的都是護衛,均是男子,怎麼確定厲王妃身上沒傷?”豐元帝也有問話。

“不錯,請莫丞相回答豐元帝和順帝的問話。”高盛太後公正詢問。

莫羅聽言頷首:“老臣遵旨。”

他接著一五一十說明:“眾所周知我大齊也有女武官,在負責救火之時,老臣便已考慮到驛館內有女眷。是故在安排救援時,有專門的女武官負責救援這些女眷。其中負責救出厲王妃者,便是我大齊的有名女捕追雲。追雲捕快已經確定厲王妃身上並未外傷,隻是被迷煙嗆昏了。”

“傳追雲。”高盛太後下令。

不多時那叫追雲的女捕快便被帶上大殿,她方行禮畢,高盛太後便直接問話:“追雲,本宮問你。”

“是,太後娘娘。”追雲在大齊倒有清譽,在座即便是豐元帝和順帝,也有聽聞此女的名號。

“厲王妃係你所救?”

“回太後娘娘,厲王妃確實為卑職所救。”

“那麼厲王妃當時的情況如何?”

追雲聽言認真想了想,然後字句清晰道:“當時火勢很大,卑職闖入寢殿時,看見厲王妃躺在床上,不遠處是昏迷不醒的一名黑衣影衛。

卑職近身查看時,發現厲王妃亦是昏迷不醒。但當時屋裏的煙霧非常濃鬱,卑職來不及多查看,便將厲王妃抱出來。待出了火區,卑職因多年行走江湖,是故懂些許醫道,便立即為厲王妃查看。發現她身上並沒有傷,但為何昏迷不醒卻是不知。”

“很好,你且退下。”追雲說得很仔細,高盛太後聽完便讓她可直接退下。

待追雲離去,高盛太後又命禦醫進殿。

按禦醫所言,雲菱等人都是先中了迷藥導致昏迷。在昏迷的過程中,因為火勢的迸發,導致吸入過多迷煙而不自知。

“你的意思,厲王妃是因吸入過度迷煙而死?”秋清風盯著禦醫發問道。

不想禦醫卻搖頭:“非全是因為如此。厲王妃本身有暗疾,身體的狀況很不好。迷煙隻是誘因,真正令厲王妃香消玉殞的,是其身上的暗疾。”

“敢問是何暗疾?”秋清風根本不相信雲菱有什麼暗疾。

禦醫認真回答:“這暗疾說來奇怪,在脈象上看為丹田經懸浮,牽引心脈不穩,可卻查不出病因,讓人無法對症下藥。”

“這不是武功被廢,身體嚴重受損的脈象麼?”秋清風擰眉而問。

“非也。若是武功被廢者,身體必然非常孱弱。但厲王妃的體質雖不算強健,卻也並不弱。”禦醫回答道。

“朕要親眼所見。”秋清風根本不信,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有暗疾,怎麼可能因此死了!

豐元帝聽言冷笑:“順帝,你別厲王妃乃朕侄媳。身為我朝王妃,被橫陳於大庭廣眾之下驗屍成何體統!順帝就算是要表清白,也請莫要侮辱死人。”

“豐元帝一口認定一個死,莫非是巴不得這厲王妃死!”秋清風也火了,豐元帝是專門來跟他作對的!

“二位莫急,既然僵持不下。本宮倒是有建議,你等可各自派一女眷查看。”高盛太後提議道。

“這倒是不錯的提議。”西域王點頭,蜀南王也覺得不錯。

豐元帝聽言鳳眸微垂,而後點頭道:“高盛太後此議甚妥,朕之皇後,與厲王妃有舊交,為人心細致,可擔此任。”

“甚好。”高盛太後同意豐元帝派出程皇後。

秋清風同樣點頭:“可以。”

隨後兩方安排,各自去驗屍……

**

彼時在鳳城某處院落內,盛啟張開一雙黑眸,他伸手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廢掉三成功力,接下來倒是有些棘手。”

盛啟呢喃一句已站起身來,內力同時一震,將鎖住他的鏈條徹底粉碎!內外看守驚見之間,盛啟已經踱步而出。

“站——住——”看守之人在舉劍之間,已被盛啟的青劍一劃為二!血液不灑,隻身首異處。一路所過,皆是如此。這就是屬於盛啟獨有的殺伐,從不會血濺四方。因為魔劍嗜血,而他也不喜歡被血濺到。

若非日前魔劍被暫時封印,盛啟也絕不會選擇那麼髒自己的手法去殺邪先生。若非為長風報仇,他也絕不對以天子劍去插死盛京!他們是盛啟自掌控魔劍一來,唯二殺人見血者。

盛啟隨後將影衛都救出,在下達將此地所有人滅殺之後,他也即刻分派任務。

“你們誰此前是長風的助手。”盛啟先是問道。

“屬下長陵,此前長風護衛助手。”一名影衛站出身道。

盛啟抬眸看了長陵一眼,從名字便知後者是長風帶出的影衛。在影衛軍裏,每一名訓練過一批影衛者。有資格以自己的名字中一字,給他欣賞且看好的影衛命名。

“長陵。”盛啟似乎要記住這個名字。

“現在安排下去,其一傳信潛藏在九曲山的影衛,全部都動手;其二傳信沙青和朱八,令即刻出兵攻大齊,出師名號為鏟除叛徒,一旦雲瑞被交出則休兵;其三傳信潁州廖山,配合潁州一帶影衛,展開襲殺反攻潁州;

其四傳信隴西守將卿天霸,率五萬隴西軍,彙合長蛇三萬精兵攻蜀南國;其五傳信京都拿下娰太妃,並困守寒山寺;其六派一隊人在嚴逼道士之供後,救出被困張默;其七調集鳳城剩餘所有影衛,一刻鍾內彙集於此!”盛啟的安排共七條,不僅反擊了這幾日內對他的不利局勢,尚且有令人膽寒的部署!

而這一些部署,分明都是潛藏已久。九曲山上的影衛,不可能是這一年才安插進去的。靈蛇縣內的三萬精兵,恐怕早在雲菱與大殿上,回答了盛啟的兵法問題後,就已經做了部署。不僅是為了今日可啟用,更是提防蜀南國進軍。畢竟誰也不能保證,當時朝堂上的大臣都會忠良不叛大盛。

這七步的部署,也充分的體現出,盛啟的在大盛朝內的真正實力!他的人力網,他的影衛軍遍布整一個大盛朝!也難怪他昔日,並不將皇帝和盛京看在眼裏。他原本就是有這樣自傲的本事……

且盛啟很清楚,在他安排中的突襲,必然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因為他身重秘術,或者失蹤的消失,必然是人盡皆知。

此時此刻,他的敵人絕對料想不到,他會出來反擊!而當他們在收到鳳城的消息時,為時已晚了。因為盛啟自信,他這一支影衛軍的傳信速度,絕對不會比任何勢力弱!何況他的令下,必然會比鳳城傳出消息要早!

隻因現在,尚且無人知道——他盛啟,已經脫困!

一刻鍾之後,鳳城的影衛全部彙集而來。同時有被雲菱散出的,原本在驛館內的影衛,共計三百一十二人。

盛啟在得知驛館出事之後,一直都想知道內中的具體情況。但那時驛館的守衛過度森嚴,外麵的影衛要查探很困難。而今這些人的到來正好滿足他的念想。而他在知道這一切本是雲菱的部署之後,原本焦慮的心才稍安一些。

“啟稟王爺,方才得到來報。宮中傳出消息,言王妃因傷勢過重,已不治而亡故。”長陵在安排好事務,並召集影衛軍時,得到了回報。

“放屁!”盛啟冷厲而斥,卻是少有的爆了粗口,他才不信雲菱自己放火會燒死自己!但有此傳言出來,勢必代表雲菱在宮中有難。至少有些人想要困住她,想要以死來脫開她原本的身份。

盛啟清楚赫連繁燼的心思,更知道高盛太後此人,決計是對雲菱的能耐徹查了一番。而以高盛太後的能耐,雲菱身上的秘密她就算不能完全查清,也能從中看出蛛絲馬跡。

“王爺,此處尚有一份陛下的信函。”長陵說話間將信函呈上。

盛啟接過信函略略看一遍,折了放入袖袋裏道:“一會你們要隨本王進齊宮,其內雖有少數影衛支援,但總體形勢並不樂觀,都做好準備否?!”

“是!”影衛們齊聲而喝。

盛啟的目光巡視向每一位影衛,被他的目光落下者,都打起精神挺直腰杆!他們中三分之二的人,都是此前身居鳳城,隻負責收集情報的影衛。他們中許多人,甚至從未見過盛啟。但是在影衛軍中,最不缺乏的思想訓練,就是將盛啟神話!

須知盛啟本身的事跡就是一段段傳奇,如此再加上訓練者的情感渲染,他被神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對於盛啟,影衛們的忠誠根深蒂固,如同信徒忠於教皇!

那麼今日這些影衛有幸見到心目中的神,哪一個心中不是激昂澎湃!別說是讓他們闖皇宮,就是讓他們上刀山下火海。想必隻要盛啟令下,他們都能去!

“現在……”盛啟並沒有打算就這麼帶著三百人,直接衝進去。而是有計劃的部署著,因為齊宮的侍衛軍數以萬眾,他就是再強也不可能真的硬闖。

隻聽盛啟以他身邊原有的影衛作為基數,而後融入鳳城中的影衛。如此搭配下來,可以各自發揮優勢。

盛啟身邊的影衛能發揮機警果斷的決策,鳳城中的影衛能及時提供相應的信息和提議。兩廂合作之下,可以盡量的減少錯誤。

半個時辰後,盛啟下令出發!

那時正是豐元帝和秋清風派人驗屍的時刻——

程皇後原本身體不適,該是在驛館內歇養。隻驛館失火,她亦是被救入宮中,此時聽聞消息自然責無旁貸。

程皇後也不信雲菱會死,可是……

因為身體欠佳,素青被準許扶著程皇後進殿內。與秋清風的人,一起準備驗明。

那會殿內床榻上,正躺著一披頭散發的女子。程皇後走近而看,可不正是雲菱的模樣!雖然麵色灰白,雖然沒有昔日的光彩,但是確實是雲菱的模樣!

“菱兒——”程皇後確實不相信人死了,她匆匆走了兩步。卻因身體欠佳,而幾乎是跌趴而下。所幸被素青扶住,否則她便跌地。

“娘娘小心!”素青穩扶住程皇後,後者靠坐在雲菱躺著的榻上。她也知道世間有易容術一說,豐元帝在給她下令時,也特別提醒要檢查屍身是否被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