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大結局(2 / 3)

眼看碼頭近在眼前,她卻看著碼頭上往來的漁民,忍不住回過頭去,望向附近的漁村。

鬼使神差般,她的腳下走著走著便換了個方向,挎著竹籃朝著漁村走去,穿過一間間土坯茅屋,一直走到了一座自己極為熟悉的小院前。

那小院不久前才被翻新過,卻明顯保留著原先逼仄狹小的格局。

範韻站在院門前,發了好久的呆。

一忽兒想起當年她曾背著重傷又落水的李承寰,在此養病同床共枕多時,卻彼此守禮不曾越雷池一步,隻是心在每一日的相處中逐漸挨近、淪陷。

一忽兒又想起李承寰曾特意翻新了這個小院,鄭重地挑上紅綢掛上紅燈籠,準備了大紅喜服,與她一同在此舉行婚禮,結為夫妻……

想起昔時甜蜜光景,範韻看著木門上早已斑駁褪色的大紅喜字,情不自禁便伸手去摸。不想隻是這麼輕輕一碰,院門卻吱呀一聲朝後打開了。

這院門竟沒有鎖上。

範韻按捺著驟然急劇跳動的心,小心地進了門,穿過小小的院落,朝院內僅有的幾間房走去。

廳堂與灶房都空空蕩蕩,透著長久未曾住人的冷寂,但所有家具上卻沒有一絲積灰,能看得出定期有人來打掃。

尋到當年與李承寰的新房時,範韻卻怔住了。

房門大敞著,明媚陽光投進去,清晰地照見了裏麵寬大供桌上一排排的牌位。牌位前站了一人,正背對著她將一炷剛點燃的香,插進牌位前的香爐中。

範韻一時竟不敢出聲,更沒有想到要轉身離開,隻是挎著手中竹籃站在門外,呆呆地看著房中那抹消瘦的背影。

呆站了不知多久,待範韻回過神來時,那人卻仍靜靜站在眾多牌位前,仿佛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沒有一點響動。

“這些牌位……”範韻聲音有些艱澀,“是誰的?”

那人身子動了下,卻沒有回轉身來看她一眼,隻是對著那一排排的牌位,沉聲道:“亡妻。”

範韻震驚地望向那些牌位,喃喃:“怎麼可能?”

房內人沉默了下,才道:“原本我隻準備做一個牌位,可是當我親手削出這個牌位時,卻發現竟不知道該刻上什麼名字。沈琳琅?蘇若嫣?陳蘭桂?又或者是更多的我所不知道的名字?後來我想明白了,不管我刻上哪個名字,所代表的那個人都已經亡故了。她一去不回頭,狠心地將我拋在後麵,任我如何努力,都挽救不住她。我唯一能做的,就隻剩下為我的亡妻做牌位,想起她的一個身份,我便削一個牌位,直到我再也想不起她來。”

他說著慢慢轉過身來,布滿血絲的眼眸幽深沉寂,望向範韻的眼神無悲無喜,讓人分辨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她姓甚名誰?哪裏人士?每一次她總用不同的容貌、不同的姓名以及不同的身份麵對我,而後沒多久就死於各種意外。”他沉沉地說著,“我一度以為抓住了她,可她又一次消失無蹤。我真的怕了,怕哪一天,她真的死去了,再也回不來。我卻還在傻傻等她,到處去尋她。”

陽光照在眼前熟悉的麵容上,愈發顯得他憔悴不堪,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整個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形銷骨立,哪裏還有當年俊逸璀璨的模樣。

見此,範韻怎能不動容?更有種叫作心疼的感覺,自她心底泛起,令她瞬間忘記了前一刻自己所做的決定。

“寰郎,我……”她上前想說話,他卻後退了兩步,似要避開她的接近,範韻不由怔住。

“我累了。”他歎了聲,閉上疲憊的雙眼,“我放棄了尋找,在這個我們緣起之地,給我的亡妻立了牌位,將她供奉在此處。這間屋子見證了我與她最初的親密相處,也該見證我最後的死心放棄。”

再度睜眼時,李承寰的眼中比方才更為清寂,語氣也更為堅決:“你走吧。與其出現幾天,然後又在我眼前死去一次,讓我一再空歡喜。還是請你趁早遠離我,莫要再讓我看見你。我也隻當你已經死了。待離開這裏,我便不再是那個總在尋找與等待的傻子,而是這片江山的稱職主人。我會與我的皇後大婚,再選納幾名妃子,繁衍皇室血脈,將這片江山傳承下去。”

說罷,他邁步走了出來,在這明媚的春光裏,他帶著一身清冷,慢慢地朝院外走去。袍角隨著他的動作蕩出恣意的弧度,姿態依舊如初見時那般優雅高貴。

而這一次,他仿佛沒有看到範韻一般,走過她身邊時,一步都未曾停留,緩慢而堅決地與她擦肩而過。

範韻怔怔地看著他走出院門,頭也不回地朝著遠處走,不久便消失了身影,再也望不見丁點。

她想追出去,最終卻獨自站在這院中,雙手抱著竹籃慢慢蹲下身子,良久才低低地歎了聲:“罷了,這樣也好……”隻是為何忽然感覺這個溫暖的春日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