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日過午時,她才直起蹲到麻木的雙腿,小心地抱著懷中竹籃,準備往院外走。卻因為蹲得太久,雙腿不聽使喚,她身子晃了晃,險些一頭栽倒。
她咬牙將竹籃放下,捶了捶腿,待血液重新通暢後,才提起竹籃走了出去。
匆匆趕到碼頭時,前往江南的船隻即將出發,她急忙提著竹籃,幾步跨上舢板。
船家見她隻提了一隻竹籃,訝異地問道:“江南行程耗時較久,這位小娘子隻有這麼點行李?”
範韻沒什麼心情說話,隻點了點頭,正要交付船資,身後驀地有隻手拽住了她,將她直直地從舢板上拖回了岸邊。
生怕手中竹籃被撞到,範韻也不敢掙紮,被拽回到岸邊後,她看看拽著自己的人,一聲不吭地要掙開自己的手。
奈何對方就捏在她的脈門處,她使不出力來,反而另一手挎著的竹籃險些因掙動而滑落,她不由惱道:“你來來去去,就隻會捏著別人脈門嗎?”
李承寰卻沒有鬆手的意思,用那雙憔悴的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她,隻問道:“你要去江南?”
“我去哪裏,與你何幹?你不是說,隻當我死了,莫要再讓你看見我嗎?我這就去江南,再也不來京城,也不會再讓你瞧見,你可滿意?”範韻惱怒道,“你快鬆手,莫要誤了我的行程!”
然而那捏著她的手,非但沒有鬆開的意思,反而越捏越緊。
“我確實下了決心要揮別過去,但在我下定這番決心的時候,你為何偏偏要出現?聽到我說那番決絕的話時,你為何什麼反應都沒有?甚至見我離開,都不知挽留?”李承寰神色冰冷,但範韻卻分明看出了藏在冰冷之下的惱怒,“你突然出現,怎麼敢又一走了之?”
範韻冷靜了下來,若有所悟地看向對方握著自己的手:“所以,你剛才說那麼一大段傷感又決絕的話,其實就是想我哀求挽留你,痛悔自己總是突然消失的不負責行為,最好還能在你麵前賭咒發誓,說從此再也不會離開你?”
她將目光落在李承寰臉上,禁不住歎了聲:“我竟不知你原來這般的……”
“這般的”如何,她給麵子沒說下去,隻道:“是不是從我回京城,到離開京城走入漁村,都沒有逃過你的耳目,所以你才能剛好等在那裏?”
李承寰有些不自在地咳了聲:“連立後選妃的消息都無法將你逼回來,我也隻能再試試這一出。若你連那漁村都不踏進去,我興許此時真的就放棄了。”
漁船見他們還不上船,催了幾聲,便有身著便衣的侍衛上前交待了兩句,船隻隨即自顧開走。
李承寰這才鬆了口氣,細細打量起麵前的姑娘,她眼中已沒了初見時的青澀,卻依舊鮮活如初,身段看著比從前豐潤了一些,隻是那離開時微隆的小腹已恢複了平坦。
範韻也留意到了他的視線,垂眸道:“我這身體底子本就差,太醫曾說要好生調養,不得劇烈運動,否則非但孩子保不住,一旦流產,以後都有可能難以受孕。”
李承寰眼眸一黯,握著範韻的手又緊了緊:“那時是我沒護好你和孩子,如今孩子沒了……便沒了,隻要你人沒事就好,我們還年輕,可以再有……實在不行,將來我們還可以從宗室之中抱養一個孩子……”對於一名帝王來說,李承寰在這一刻說出來的話,是一個多麼震驚天下的決定。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範韻另一隻手裏挎著的竹籃,驀地傳出一聲嬰孩的抽泣。然後範韻便看到了向來鎮定的帝王,首次露出了受到驚嚇的表情。
她自呆愣著的李承寰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揭開竹籃上蓋著的棉布,幹咳了下才道:“那什麼,你冷靜一下……我方才的話其實還沒說完……當時雖然情況緊急,但這孩子頑強,終究是活了下來。”
“你……”李承寰呆了好一會兒,麵上又是驚又是喜又是恨又是怨,各種神情輪換交替,他咬牙道,“你……你……”
卻不知是究竟是想驚喜自己的妻子與孩兒全都回到了身邊,還是想責罵眼前這狠心的女人,竟然差點抱著他們的孩兒,遠走高飛。
“你”了好一會兒,似乎情緒太過激動,他最後隻低低吼了一句:“你竟然將孩子藏在竹籃裏,你以為這是新買回來的菜,還是新打上來的魚?”
好了,本書到此為止了。
原定的結局比較虐,但是易水大概是年紀大了,有點下不了手,但要寫成大團圓,又總覺得仿佛渾身經脈逆行。。。於是盡量讓大家求仁得仁吧*望天*
感謝至今一直陪伴支持本書的小夥伴們,咱們下本書再見,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