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情假意地點頭默許了紀河的“治愈計劃”以後,為了防止紀河趁我病要我命,喂我鎮靜藥物,把我變成傻子,我以給林陌換衣服、安撫蘇珊為由,躲進閣樓,迅速展開了下一步行動。
不得不說,家裏有了保姆,就是不一樣。
原本屬於我的閣樓,已經變成了兒童房。
法式鐵藝公主床,也已經被上下鋪的高檔兒童床取代,鋪著卡通印花的埃及絨床單。
蘇珊正坐在下鋪,懂事地拿著奶瓶,喂午睡醒來的林陌喝奶。
見我進屋驅散了守在一旁的兩個保姆,蘇珊笨拙地摟緊林陌,輕拍著林陌的肩膀,警惕地望向我。
我不想嚇壞眼前可憐又膽怯的小姑娘,關上門,輕輕走過去,給林陌拍了幾張照片,發給尹恩賜,附上一段直白的文字:
“照片上的男孩,叫林陌,是辛慈的兒子,晚點我會送他去慈恩療養院。女孩是我收養的孤兒,由於長期遭受虐待,有些自閉,需要心理疏導。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紀河要跟我進行婚姻谘詢。你想要孩子,就不準說我有病,更不準給我開藥。否則,我隨時可以改主意。畢竟,我才是他的合法監護人。”
整個過程,明明我一句話都沒說,沒流露出任何心理活動,蘇珊卻仿佛洞悉一切般,定定盯著我,死死抓著林陌胖嘟嘟的小手。
麵對那雙高原碧潭般澄淨晶亮的天真眼眸,我甚至有點無從下手,不忍心拉開林陌。
即使跟甘恬學會了幾句簡單的法語,我也不知該怎樣殘忍地告訴她:小弟弟有自己的媽媽,我要送他回到他媽媽身邊。
而我尷尬地陷入與蘇珊的沉默對視時,手機忽然響了。
是尹恩賜。
果然,他在意辛慈,更在意辛慈的兒子,居然秒回電話。
我收攏視線,穩操勝券地接起,本想再說幾句威脅的話。
尹恩賜卻不等我開口,便坦言:“我相信你沒有騙我,也很感謝你幫我找到了辛慈的孩子。但很抱歉,我現在沒空管孩子,還要麻煩你多照顧他一段時間。我媽……得了子宮癌。”
我瞬間目瞪口呆。
我記得,正式接手罹桀那天,罹桀說過,白雪生病住院了。
但我沒想到,居然也是癌症。
過於震驚,導致我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難道癌症會傳染嗎?”
尹恩賜多半想到了紀河的病,歎著氣,嗤笑:“別擔心,癌症不會傳染,你應該不會有事。人上了年紀,大部分都死於心腦血管病和各種癌症。大城市的人,身體透支嚴重,差不多每天平均要有一百人死於癌症。我媽發現的早,切除幹淨就沒問題了,不像紀河……”
聽不進去尹恩賜假裝科普的幸災樂禍,我冷冷打斷他:“夠了,我沒興趣聽你說這些。想讓本公主替你帶孩子,就做好你該做的。不然,我不確定,辛慈的兒子,以後會不會也自閉阿,變態阿,發瘋阿。”
似乎終於記起了我發出威脅的主要目的,尹恩賜斂起笑意,語氣嚴肅地表明:“你養女的自閉症,我可以治,偶爾還能順便讓辛慈見見孩子。至於你……我壓根不能做你的醫生,連你的資料都不能看。我們不僅認識,還有私人恩怨,這是違背心理學工作倫理的,我必須謹遵職業道德。”
換在往常,聽尹恩賜這種人渣一本正經地跟我講道德,我早急了。
今天我卻結結實實鬆了口氣,簡直如釋重負,甚至輕快地對尹恩賜說了聲:“本公主謝謝你了。”
掛斷電話,我回房向紀河轉達了尹恩賜的意思。
當然,隱去了我對尹恩賜的威逼利誘,隻說了尹恩賜不能為我們做谘詢,也暫時因為白雪的癌症,無暇顧及林陌。
可事情卻沒有到此為止。
我手機屏幕摔壞了,是把SIM卡換到紀河的手機裏,給尹恩賜發的照片。
借口是,我要給尹恩賜打電話,問他今天有沒有時間。
盡管……事前,我將謊話說得滴水不漏;事後,我將證據刪的幹幹淨淨。
紀河聽我說完,卻當著我的麵,回撥了尹恩賜的號碼。
通話記錄裏,十分可疑地顯示著,尹恩賜主動打給我。
麵色蒼白地聽著免提裏的嘟聲,我猜不穿紀河想幹嘛,又心虛地不敢問。
萬幸的是,電話接通後,紀河並沒有套尹恩賜的話,隻是客客氣氣地對尹恩賜說:“您好,尹總,或者……年輕的尹教授。我是紀河。不知道,除了白院長,您有沒有別的心理醫生可以推薦給我們?”
唯恐受到恭維的尹恩賜,真給紀河介紹什麼醫生,我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呼吸發緊。
不是所有醫生都受我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