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瘋狂而又甜蜜的夜晚。
盡管,一開始,我碰都沒敢碰紀河,簡直覺得他隨時可能會暈倒。
打開酒店的房門,就看見紀河連外套都沒穿,病號服外麵隻鬆鬆垮垮套著一件白毛衣,單薄的藍白條紋褲子,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用一種即將癱倒在地的詭異外八字站姿站著,氣喘籲籲,麵頰被風吹得通紅,仿佛剛從戒備最森嚴的監獄逃出來。
明明是初冬時節,他卻整個人都濕透了,冒著熱氣,像是從瓦特時代穿越而來的蒸汽機。
我驚得差點背過氣去:“要死了!要死了!能不能讓人省點心阿?”
然後,不等紀河說話,便撇開手機,拉著他衝進屋,將他按在床上,不由分說地把棉被裹在了他身上。
紀河瑟縮在被子裏,儼如一隻巨型三角飯團。
等我給他倒好暖身子的熱水,他才憋出見麵後的第一句話:“你確定不後悔?”
我又是一愣:“阿?”
紀河幾乎帶出了喑啞的哭腔:“你確定不後悔給我生孩子嗎?”
我哭笑不得:“你來……不就是打算滿足本公主這個心願嗎?”
紀河卻語氣嚴肅:“你明不明白,如果,我死了,你們就是孤兒寡母,你要帶著個十有**一出生就身患遺傳疾病的孩子生活?”
我一下子被這句話抽得痛徹心扉。
明明總是悲觀消極的我,所有竭力粉飾太平的盲目樂觀,也瞬間被抽得粉碎。
可,就像即使我親眼目睹了蘇珊墜江,仍然固執地不肯也不願相信蘇珊會死。
即使明知道紀河的身體狀況,隨時有油盡燈枯的危險,更會把潛藏的疾病帶進下一代的DNA。
我仍然在沉默一會兒以後,臉上浮著嬌羞,固執地點頭三連:“我明白。我確定。我不後悔。”
“我就夠瘋了,你怎麼比我還瘋?”
紀河真的瘋了,立刻從三角飯團裏鑽出來,猛地一把掐住我的腕子,將我拽過去,翻身壓住了我。
熱水杯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磕碰聲,帶著細微的水聲。
那一夜,我恨不得在那張床上,和紀河一起,共度餘生。
第一回合結束,我躺在紀河懷裏,饜足而乏力地和他進行著親密愛人之間特有的無腦對話。
我撒著嬌問他:“要是以後你再離開我怎麼辦?”
紀河摟著我,笑:“除非死。活著是不可能了。”
“假如你就是打著為我好的旗號離開我了呢?”
“沒有這種假如。隻有你離開我。”
“我不管。反正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帶著你的孩子嫁給林川憶,讓林川憶虐待你兒子。”
“這麼狠?不怕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麼?”
“你不死不就好了?”
“嗯。我不死。就算是快要咽氣的前一秒,我也會爬起來,堅決阻撓你改嫁給我情敵。”
顯然不願再繼續無腦的低智商對話,紀河再度將我壓在身下,堵住了我欲語還休的唇。
而就在我們準備進行第二回合身體交流前的三分之一秒,紀河悲催地發現,我來了大姨媽。
又在紀河急匆匆打電話,手忙腳亂地叫前台送衛生棉和新床單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我鮮血淋漓地縮在被窩裏,不悅地嚎叫了一聲:“這麼快?這酒店的服務生是音速小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