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得牙根癢癢,踉蹌著扶穩輸液架,捏緊拳頭,悲憤的怒氣從喉頭躍出,在唇齒間躥成笑意:“我們不是不懂忠誠,隻是不愛你們。”
商銘心被掐到了痛點,失態地大聲反駁:“誰說虹瑋不愛我?”
我無奈地冷笑:“男人說你好看可能是假的,說你難看一定是真的。喜歡也好,愛也好,都是一個道理。女人防備被騙就夠辛苦了,你幹嘛還自己加戲騙自己呢?”
商銘心終於百口莫辯,拉著慕辭雲,想逃。
我也沒攔著,隻在她背後涼涼補刀:“謝謝你的保鏢,更謝謝你的證詞。林川憶殺沒殺人,我不知道,但綁架的鍋,他注定逃不掉。以後你們就在監獄,吃著牢飯,慢慢交流心得吧。”
商銘心的腳步卻不曾停留,也隻是不回頭地淡淡還擊:“我剛剛的話,不足以作為任何證據。連被害人都找不到,你拿什麼指控我,又拿什麼指控林川憶?有這功夫,你不如看好郗語默,千萬別讓她犯到我手裏。”
目送商銘心拽著慕辭雲遠走的背影,對上夏玫不帶感激隻餘恨意的淩厲眼神。
我心間擠滿了悲涼無奈。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可是,為什麼,每次劫後餘生,我都兩手空空?
恨我的恨我,逼我的逼我。
利用我的利用我,威脅我的威脅我。
懷疑我的懷疑我,離開我的離開我。
除了敵人,和必須守護卻又無法理解我的朋友,我就隻剩下紀河。
全程旁聽這番爭執的紀河,比起悲憤交加的我,反倒顯得雲淡風輕。
隻是緊張地看了眼空掉的輸液袋,匆忙卡住滾輪,把我扶進屋,說:“回血了。快躺好。”
我捉住他,瞪大眼問:“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
紀河抽手按響床頭的呼叫鈴,聳肩笑笑:“惡人自有惡人磨。有我神通廣大的嶽父大人在,商銘心和林川憶作不出什麼花樣。倒是可憐了郗語默、夏玫這對難姐難妹,一個共享了商銘心的丈夫,一個共享過商銘心的情夫。人家嫉妒得都想當個渣男了。”
盡管難以理解,紀河居然相信罹宏碁會幫我們對付商銘心和林川憶。
但不願再起爭執,我恨鐵不成鋼地往他腦門重重一拍:“死人妖,以後對自己好點行不行?”
沒辦法。
多年前的聖誕節,他寧肯說自己太髒了去洗澡,寧肯趁我睡著,偷偷刪掉林川憶發來誣陷他的照片,也不願揭穿林川憶的真麵目,不願說破慕綿的遭遇。
我二十歲生日那天,他寧肯說盡最絕情的話,也不忍心揭慕綿的傷疤,拿我的生命冒險。
他總是寧願悄悄獨自承擔一切痛苦,卻不舍得傷害任何人。
叫我怎麼不心疼?
麵對我攫著隱痛的目光,紀河點頭如搗蒜:“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就是有點想慕寒和慕綿,不知道他們在哪,過得好不好。”
我又何嚐不想念?
這對徹底退出我們生命的兄妹,明明還和我們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卻偏偏與我們永不相見。
多麼殘忍的結局。比殺得你死我活還要決絕利落。
護士給我拔掉吊瓶以後,隨著外賣小哥相繼到來再離去,門外一直咬牙沉默的夏玫,終於平複情緒,鼓足勇氣進屋了。
她望著我,哭紅的眼中,情緒不明。
沉吟許久,她開口道:“宮小姐,聽說您準備繼續參加競演、開演唱會,還簽了對賭協議。可是,紀先生昏迷的時候,您不是這樣答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