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裏托著新衣,疊得整整齊齊,大約有小手臂的高度,最上層是貂毛做的鬥篷,觸手都是溫熱。底下的衣裳素而淡雅,卻又不失端莊,淺藍色做底,袖口跟衣領都圈著一層貂毛,用金絲縫製,輕輕一撥,還能看見一點金光。袖口、裙擺處是大片的金絲蘭花,卓卓幽然,卻比白蘭多一絲貴氣,很是惹眼好看。
裏衣疊了七層,一番穿戴下來,就已經花去了半個多時辰。
“郡主生得真是俊俏。”丫鬟嘴很甜,但也沒有往誇張了說,“大公子說等雪停了,想請郡主去園子裏喝酒賞梅。方才奴婢來時,雪已經小了些,不知道郡主可要赴約?”
炎夕穿上鬥篷,輕聲道:“走吧。”她倒是有些事想讓劉大查查,畢竟瀘州城時劉家人的底盤,順便再探探顧家鋪子的事情。
屋外的風雪是小了許多,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印子,一直從門口往前院而去。兩人轉出月牙門,走上長廊,身上已經沾了不少碎雪。
炎夕抬手拍了拍,那碎雪早就化成了水,手心是一片冰涼。她哈了口氣,浮起的白煙一下便飄散了。“這天氣可真冷啊!”
“這才下雪呢,等化雪時更冷,不過府裏早早就備好了碳,郡主隻要吩咐院裏的丫鬟早晚添一添,這日子還是暖的。”
“這倒也是。”炎夕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沒有想一天到晚都呆在屋子裏,畢竟她來此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那碳是有毒的,聞上一夜就可能一命嗚呼了。
胡思亂想間,兩人已經進了劉大的院子。
院子的地上被清出一條路,還鋪了防滑的厚地毯,紅色的地毯在白雪間尤為亮眼,丫鬟們站在兩旁,一一朝炎夕行禮,她忽然有種走紅毯的感覺。
一直走進內院,耳邊才清靜了些。隻見劉大坐在亭子裏,石桌上溫著酒,一股梅花香撲麵而來。他瞧見他,猛地站起身迎出來,身上穿的竟是淺藍色做底,金絲繡花的衣袍,與她的極為相稱。
炎夕都覺得,是他特意請裁縫做了一套情侶裝。原本還挺耐看的衣裳,一下子覺得很是別扭跟不舒服。
不過,眼下也沒有回去換衣的道理。
她剛被劉大迎進亭子,一旁的丫鬟便解開繩子將竹簾放下來,隻留了一個口子采光。亭子的四角都放著碳爐,連石桌竟也有些溫熱。石桌上除了爐子跟酒,還擺著一盤棋,看似已經下了許久,但還未分出勝負。
“這是?”
“七妹留下的殘局,我卻一直不得其解,不知道郡主可有看出什麼門道?”從炎夕進來,劉大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略施脂粉的模樣素淨卻氣質如蘭,眉眼間的恬淡比起來時的飛揚跋扈要好看太多。清明透亮的眸子浮著一層水汽,薄唇殷紅似血,惹人遐想。這身淺藍的衣裳很是襯她,周身的氣場似有侵略性,即便隻是靜靜的站著,也能吸引無數目光。
原本劉大想送那套紅色的衣裙,她膚若凝脂,穿紅色必然是美的。但卻被劉清清勸阻,改送了這一套。眼下瞧著,果真還是女子最為了解女子。
“郡主這身打扮真是好看得緊。”劉大閃著光芒的眸子上下打量,根本收不住心裏的異樣心思。
炎夕隻是輕輕應聲,沒有多評論衣裳。她的目光落在棋盤上,微微皺起眉,很是好奇地看了許久。
劉大以為她精通棋藝,不敢再出聲打擾,他端起酒壺給她斟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