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為你大哥著想?”
明台冷笑:“我大哥做漢奸,有沒有為我著想?”
“漢奸”兩個字一說出口便觸及到汪曼春的痛楚。
“你認為和平救國,就是做漢奸?”
“你別給自己臉上塗脂抹粉,賊就是賊,鬼就是鬼。上一次,我精心部署好獵殺計劃,聽說是你心血來潮,改變了他的行程,算他命大……”明台怒目而視,口氣冰冷,寒氣颼颼,“不過,感謝你把南雲造子送到我的槍口,算起來,你我還算同謀。”
汪曼春感覺明台在偏離話題,她要把該說的話都說清了,至少,她要讓自己的心無愧於明樓。
“他是你大哥,你也能下手?”
“大義當前,兄弟照殺!不然,他為什麼不出麵叫你把我放了?他在等著看我上刑場,看我在他麵前咽氣,嗚呼哀哉!他比我更凶殘!”
汪曼春急道:“你誤會你大哥了。”
“是嗎?但願你沒誤會他。”
“明台,其實我覺得你真的不應該選擇這條路。還有,我希望你清楚一點,在這裏是我說了算。隻要你合作,我一定善待你。你不肯合作,你大哥真的是保不住你。”
明台譏諷地一笑,陰森森地冷笑道:“你弄死我,我大哥一定感謝你一輩子!”
監聽室裏,明樓聽著明台最後那斬釘截鐵的話,徹底明白,他是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告訴自己:“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事實已經很清楚了,隻要明少肯認罪,願意跟我們合作,你還是會有出路的。”汪曼春還在為能夠將明台拉攏到自己身邊而做著努力。
“出路?”
“當然,隻要你能夠說出誰是你的上線?”
“我的上線?我的上線是誰,你會不知道?哎呀曼春姐,我是被上線出賣的。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有病就去看病嘛。”
汪曼春被氣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那我們換一個問題,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誰指使啊?這個名單有點長,怕你記不住。”
“你說。”
“衛青、霍去病、李廣、嶽飛、文天祥、戚繼光、史可法、鄭成功……”
汪曼春斷喝住:“夠了。”
明台不緊不慢:“還有一個花木蘭。”
汪曼春忍住怒火,從口袋裏甩出一張照片,正是“明台和於曼麗”的結婚照。
“她是你口中的花木蘭吧?”
明台低頭看了看:“隨便就摔人的結婚照,真沒教養。”
汪曼春氣急敗壞,眼睛裏噴著怒火:“你明少爺有教養,家裏有了未婚妻,外麵還要霸占自己的下屬!”
明台不以為然:“你都了解了,那還問什麼?”
“明少爺,你想讓我花多長時間在你身上,才能解決問題。”
“依我看,曼春姐就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直接殺了,所有問題都不存在了。不是嗎?”
汪曼春笑起來:“你才多大啊?明台,虛歲也才22,你懂什麼是救國?就憑你這樣一個無知的毛孩子,能扛下所謂救國的重擔?你也太自不量力,太愚蠢了。你以為‘死’是什麼?你不懂,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看看,這些被執行死刑的照片。”說著,拋下一疊死刑犯被執行後的照片,“你睜大眼仔細看看,看看這些抗日分子的下場,你想跟他們一樣嗎?像個畜生一樣,讓我當活靶子打?”
明台冷笑不語。
“你跟別人不一樣。”汪曼春還在極力勸說。
“是嗎?”
“你是名門驕子,你精致、富有、驕傲,就像一個典藏的青花瓷器,一不小心碰碎了就再也扶不起來了。就算是扶起來,粘粘補補……粘也粘不牢了。”
明台笑起來:“你一定很害怕吧。”
汪曼春一愣:“你說什麼?我會害怕?”
“你一定怕的要死!”
“明台。”汪曼春一拍桌子,“我提醒你,在我好聲好氣跟你說話的時候,請你好好跟我講話。你以為你在跟我作對嗎?你是跟日本人在作對!”
“知道你為什麼會害怕嗎?因為你也不是在跟我作對,你是在跟全中國人民作對,跟你汪家的列祖列宗作對!”
“你!”
“我的確很精致,很富有,但是我不是花瓶,我是一尊佛!”
汪曼春笑起來:“你,簡直瘋了。”
明台鏗鏘有力道:“我是一尊千刀萬刻,烈火鍛造的鐵佛!我的眉目怎麼會不精致?我的富有就是用我的生命去護衛我的祖國!”
“你在這個地方喊口號,你不覺得幼稚嗎?當你渾身上下體無完膚,死得像條狗的時候,誰會記著你?沒人記著你……”
“我幹嘛要人記著我,我富有我自己知道就足夠了,你在我麵前就是一個乞丐,不僅是你,還有我大哥,你們在我眼裏就是一群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汪曼春氣急:“你有沒有想過,你會死得很慘!也許,生不如死!你還有疼愛自己的大姐,對吧?你死了,可不比剜了她的心,割了她的肉還要狠毒?”
這幾句,句句是刀,割到明台痛處。
突然,明台“哈哈”狂笑起來,咬牙切齒地一陣狂笑。
明樓放下監聽用的耳機,臉色凝重。
同時,岡田芳政也放下耳機,臉色難看道:“很遺憾,明樓君。我會將令弟的案件呈文大日本軍部,以待定奪。我希望令弟能夠迷途知返。”邊說著,右手按住明樓的肩膀,深替他惋惜,“我知道,你現在內心一定非常痛苦,麵對一個連大哥都要殺的冷血殺手,你要撐住,維持現在新政府的金融局麵,實屬不易。”
明樓極力掩飾著內心的痛恨,故作平靜道:“多謝岡田君的信任,到了這個時候,信任比一切都重要。”
“我先回軍部了。”
“好。您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這裏的一切。”明樓站起來,目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