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訓(1 / 3)

我被父親送到了野蠻人部落的訓練營裏,受訓於巴基斯的13番隊,巴基斯隊長是個據說強奸過綿羊的胖子,但不慎被長舌的寡婦蕾貝卡瞧見,於是出於某種順水推舟的原因結為了夫婦,盡管如此,此事還是流傳開來,成為彼時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談資。巴基斯隊長幾乎從未給我做過嚴於律己的表率,總是喝的爛醉如泥,接著放肆的大哭或大笑,隻是在父親陪同我一起來時,他才做出一本正經的訓練長樣子,即使我後來與他朝夕相伴時也隻見過那一回,番隊的編製是220人,20精英和200卑微的雜魚,我當然被分到了精英的陣營裏,由於父親的關係。但每當我看到那些雜魚訓練時,也覺得他們足夠厲害,顯然,我沒有任何成為戰士的天賦,不過他們看我的樣子要更浮誇,那可是最強戰士的兒子,所有每次訓練時都沒有人挑我當對手,我真幸運,隻是稍微歪著頭坐著偷懶都會讓人覺得那是一種強者的篤定,我還沒有蠢到輕易的暴露自己的底細,而至於我其實是個弱雞這件事也從來沒對人提起,直到巴基斯看到我日複一日的坐著休息,依舊有人端來酒水時終於忍無可忍,因為從來沒有人對他那麼諂媚過,於是發生了部落裏從未發生過的首次訓練師挑戰的受訓成員的軼事。但我必須接受挑戰,否則會被認為是足以被恥笑終生的懦夫,不過他畢竟也是個終日沉溺與酒糟的胖子,我並沒有那麼害怕,回到家中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父親緊促著眉頭,我以為他要告訴我一些應對的技巧,但他隻緩緩的說:

“那家夥,超強的。”

但既然我接收了挑戰,就不得不打著寒顫的去應付,期盼他不要出於緊張失手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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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邊圍滿了熱情的男女,母親來了但父親沒來,也許是擔心由於自己在場巴基斯隊長也許不能專注於與我的戰鬥,相比我被打敗這或許更令他恥辱,母親擔心的朝我看過來,我朝她微笑好讓她沒那麼擔憂,但臉有些僵,笑的有些不自然,像當初那隻被他蹂躪的綿羊,不排除有死掉的可能,我與他對立在一片空地上,他也有些緊張,來啊,你這傲慢的渣滓,他大聲的叫囂著以緩釋戰栗,他一定會用盡全力的,我想著,便想安撫他。

“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強啦。”

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句很普通的陳述句,我想表達的是希望他最好能夠手下留一些,但這似乎更加激怒他了,他竟然誤以為是種嘲諷。我的天,救命啊,要死了啊,我心裏洶湧的祈禱。立在原地嚇得忘記動彈,但他又認為這是我對他的輕視,揮舞著憤怒的拳頭向我撲過來,如同喪失理智的野牛,巴基斯心裏想著種種對方如何反擊的可能,他記得韋德隊長當年以迅捷的身形和鬼魅的突刺著稱,對方可能也具備這種能力,於是稍微放慢了突進的速度以求閃避的餘地,攻擊雖然沒那麼有力,但至少要在幾個回合裏了解對方的實力。結果令人意外,我被他一拳擊倒,翻出很遠。我躺在地上兀自的呻吟著,有些血順著被地上的碎石蹭破的頭流出與嘔吐物混合,我感到腹部被撕裂的疼痛,身體如同墜入火焰,甚至出現幻覺,聽見樹幹野蠻生長的咯吱生,巴基斯有些發愣,但隨即明白了什麼。而且我作為無可匹敵的韋德隊長之子,也作為戰士族群曆史上最快被打敗的衛冕者,成為彼時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茶餘飯後的話題,緊接著我的訓練營也生涯意料之中的發生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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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療養傷員的帳篷裏做了一整夜的夢,仿佛聽見母親在啜泣,巴基斯也有些抱歉的在外麵來回踱步,又似乎看到了一瘸一拐的父親在燈影之下,不無悲傷的凝視我,但我很快在疼痛與困倦之中失去知覺直到第二天醒來,我拿下額頭上的濕毛巾,發現母親浮在床沿上,頭發很亂,偉大的拉玻瑞絲女士為我守候整晚,她或許是唯一能使我認真思索的人了,在我又現身於訓練營的眾人麵前時,巴基斯因為吃驚致使下巴脫臼,又一次像公牛一般撲過來講我緊緊箍住表現出虛驚一場的欣喜,同期的訓練生們臉上也浮出笑容,不過他們是不懷好意的那種。

在我的伎倆被揭穿之後,我重新被分配到雜魚的陣營當中並收到排擠,而且多了一項新的工作,每天數次從橡木桶裏斟來一大杯的精釀酒給巴基斯隊長,他得意洋洋的接過去,享受在報複著我的快感之中,風水輪轉啊!他笑著說,我無奈的搖搖頭迅速跑開,但相比巴基斯,那些之前被我蒙騙的同期受訓生們更是過之無不及,使我身心俱疲,高大的道格隔三差五就要練習他強力的抱摔,而我順其自然的成了他的好練手,這個孤兒似乎沒有任何的同情心可言,每過一段時間我就能直觀的以第一視角感受到他越發強力的肘擊和摔打,但這仍舊無法使我屈服並向他求饒,因為我感覺得到我的軀體日益堅韌,總能在頭破血流之後隻需簡單包紮稍作休息就能很快痊愈且越發迅速,遠遠勝過他對我皮肉的破壞,他又試圖用恐嚇使我屈服,自稱冷血的道格,我的父親戰死時我沒流一滴眼淚,他常常這樣告訴我,又將我按倒在地。我將血水吐在他的臉上回敬他,你是一條雜魚,我也是。但我並不想日複一日的與他糾纏,但擺脫的方式除了打敗他無路可走,於是在一天晚上我偷偷潛入與父親熟識的瓦爾登領主家裏拿走了一整罐兌有梅花鹿血的龍舌蘭酒,期間我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發出不小的響動,但他仍舊躺在床上裝睡,與我彼此心照不宣。

次日我將這一罐珍釀拿到了巴基斯隊長的帳篷,他也認出了這是屬於領主的東西,問我怎樣得來,偷的,我告訴他,但作為交換我希望他告訴我如何打敗強尼,又故作神秘的對他說趁著領主還沒發現失竊的東西趕快喝光並將空罐掩埋,他再三問我又沒人在路上被人撞見,我矢口否認,他才放心的接過去,緩緩的說,其實我早就看不下去強尼對你的折磨了,即使你不這樣我也會幫助你打敗他,哈哈,噸噸噸。

果然如父親所說,巴基斯著實不是道格之流能望其項背的,他的鐵拳擊打在樹幹之上能使飛鳥驚走,野獸遁形,更有著在徒手絞殺猛獸時毫發無傷的高超技巧,使我刮目相看,而他的耐心更是使我尤為震驚,巴基斯一遍一遍的糾正我的步伐,要求我極力避過過他的劍尖——一根樹的枝幹,當我每次躲閃不及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的高大杏樹上刻下痕跡,並將樹幹的前端削的更為尖銳,但他高超的劍術也隻是在擊中我時,在我的皮膚之下淺嚐輒止,而且授業之時從不飲酒,以免將我殺死,我們每天拂曉之時在牧羊的草地之上打濕褲腿,直到最後一顆星星隱沒時返回營地時,我們靜悄悄的,免得驚動他人以遭至閑言。直到大杏樹上的刻痕堆積得與我一樣高。直到他換上真正的重劍,累的氣喘籲籲,也已無法傷我分毫。他將劍隨手扔下席地而坐,大笑著說,我已不能再戰勝克魯蘇.韋德,但你別說出去。我向他跪下但被他拉了起來,對我說,你不必感激我,我隻是還清了債務。接著將那棵大杏樹砍倒並縱火燒掉,和我返回了營地,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飲酒貪歡,喜怒無常,仿佛與我的那段時光從不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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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帳篷裏躺下,但由於興奮難以入眠,盼望著道格拉斯.道格這個雜種的再次挑釁,我要向他淩辱我那樣淩辱他,我要讓他跪地求饒,讓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當眾懺悔,渴望複仇的念頭瘋狂滋生,讓我愈加興奮,我跑出去想冷靜下來,百般慚愧的看著夜空,那裏的圓月真是神奇,能使人瘋狂,我在星空中審視自己,如果要被力量奴役,那我寧願失去它,沉溺於暴力,與野獸又有什麼區別呢?彼時我每天盼望道格暴斃,但現在我決定一笑至之,做出這個決定後,我自在了很多,感到夜色已深,疲乏的感覺襲來,回去之後很快睡下,直到次日醒來。

我故意避開道格以免被他再來糾纏,但他竟不知死活的找人打聽我的去處,當他又一次炫耀著強壯的身體向我走來時,我沒有再覺得恐懼,冷血道格,我對他說,放過我吧,他有些詫異,這是我第一次對他請求饒恕,那怎麼行?我還沒有玩夠呢,他露出戲謔的笑,無可匹敵的韋德隊長的兒子就這點能耐嗎?我向他順從的說,是的,我就這點能耐,我永遠不可能戰勝冷血的道格,但你一定不是隻能勝過我,我說出這話時令自己想嘔吐,但至少道格很受用,行吧,但從今往後你要對我絕對服從,他一本正經的打著官腔,當然了,我笑著回答他。第二天,道格就在眾多的受訓成員的麵前宣布,以後克魯蘇.韋德就作為他的部下受他保護,要是再有人來找我的麻煩,他就不會客氣。雖然道格有時對我頤指氣使,但相比之前我已覺得滿足,有時也會指導我如何訓練才能像他那麼強大,拋開他的實力來說,道格還算是個不錯的老大。

我一開始認為我在訓練營的日子能夠波瀾不驚的度過,然後在結束這段服役生涯後立即回到畜牧地混入羊群與它們朝夕相處,直到遇見一個不能把牲畜喂養得那麼健碩的姑娘,如果她的臀部能夠挺拔一點那我更別無所求。我聽夠了戰士部落在歐西裏裏大陸上的那麼多的悲情故事,他們終日生活在重振旗鼓,卷土重來的麻木激昂裏,將這些事一代一代的傳承,用石墨寫在羊皮上,直到幾萬人變成相同的樣子,戰士們都願意為戰爭殞命,而牧羊人們都願意成為戰士,在我多年前直麵內心對父親說我想成為牧羊人時,韋德隊長窮盡半生的對家族命運的抗爭仿佛又回到原點,他一拳幾乎將我打死,母親也沒做阻攔。而我也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這個念頭的重新燃起仍舊使我心有餘悸,但它畢竟真實的存在,我也隻能任由它與戰士的宿命對抗,別無他法。但也有可能的是,這個念頭的產生也許是我從未經曆過戰爭,而生活太過平靜,從未出現過的我想守護的東西使我失去了戰士族群的戰爭本能,我這樣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