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簡一聽這聲音後槽牙就一緊,這囂張的語氣,幼稚的挑釁,除了雪域山莊那傻不拉幾的宮燕不做他想。
那天跟他腦子一抽差點在街上跟宮燕打起來,事後被自己的師兄們好一頓數落,直到他對天發誓再也不會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這茬才算掀過。
從那以後隋簡對那宮燕此人產生了濃厚的陰影,一想起他就能想到那喋喋不休的嘮叨,看見他更像是看見了幾百隻嗡嗡作響的蜜蜂,總之就是一個字,煩。
如今這人形蜜蜂就站在台上對他頤指氣使,自己還不得不應他所言跟他比上一場,誰讓自己手氣差,抓鬮暗箱中五十多人偏偏抽中了他。
隋簡捂著臉上台,宮燕瞧他慢騰騰那樣,冷嘲熱諷道:“怕的話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隋簡雙手搓搓臉,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看著宮燕的臉認真道:“我道歉。”
宮燕一時沒反應過來,眉頭皺起,“你說什麼?”
隋簡一臉痛心疾首道:“我為那天在大街上說你是我兒子的那件事道歉,其實也就是個玩笑話,回去後我也被師兄們好好斥責了一番,沒想到你會如此在意。”
宮燕冷著臉看他。
“你似乎,”隋簡說著抬起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分開,繃直了比出一段距離,“看起來比上次還傻了這麼多。”
宮燕額上青筋暴起,牙關緊咬,一字一頓道:“你找死。”
台下薑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低頭對祝麟說:“你師兄嘴怎麼那麼賤啊。”
祝麟抱臂瞟他一眼,“說的是啊,薑師兄。”
薑洋正笑著,被他噎了一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唐一書從後麵拍了他一下,展開折扇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他剛結束一番苦戰,幾次以為自己會被對手掀下台去,最後險勝,心情還算不錯。
薑洋把剛剛台上的對話惟妙惟肖地跟他學了一通,唐一書聽完合扇一敲掌心,無奈道:“他不是才發過誓,這麼快就忘了,回去該讓謝師叔罰他不許吃晚飯。”
“那小子發的誓要是能算數,母豬都能上樹,也就你還真的信了。”
說話間,遠處跑來一個和台上氣焰十足的少年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那人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唐兄!薑兄!”
唐一書看清是誰,彬彬有禮道:“原來是宮兄,已經比試完了嗎?”
“嗯,剛結束,對手太強了,差點就輸了,哈哈哈。”宮鳴笑得毫無心機,薑洋心想,有趣,這對孿生兄弟分明都從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脾氣秉性卻是天差地別。
宮鳴轉過身,似乎一點也注意不到擂台上的波濤暗湧,雙手攏在嘴邊,大聲衝台上的宮燕喊道:“弟弟加油啊!”
宮燕瞬間臉漲得通紅,囂張的氣焰被自己哥哥毫不留情地戳破,頭也不回道:“吵死了!”
隋簡戲謔地看著他,宮燕氣急敗壞道:“笑什麼笑,看我不劃花你的臉!”說罷開始毫無章法地舉劍向對手亂刺一通,小孩子打架一般。
隋簡好整以暇地挽了個劍花,火上澆油道:“去年我師弟舉著柄木劍跟我打都比你現在要強不少。”
宮鳴嚴肅地看著台上,再這麼下去宮燕會輸隻是時間問題。
他屏息靜氣開始默念清心訣,大概是兄弟間奇妙的感應,宮燕恍惚間覺得心情舒暢不少,堵在胸口的一團戾氣也漸漸消散了。
他向台下掃一眼,哥哥正好抬頭看他,眉眼溫和,對他比了個“靜心”的口型。
隋簡被宮燕陡然凝聚的劍氣打了個趔趄,十分詫異,剛剛還跟個暴躁的野貓似的家夥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眨眼間就進化成了虎。
隋簡不再逗他,舉劍橫在胸口,使出鯤鵬劍法,開始認真起來。
祝麟直勾勾地注視著隋簡的一舉一動,不漏看一眼,似要把這個人一筆一劃刻在心上一樣仔細。
他剛剛並沒有迷路,而是看到了燭龍教的左護法。身披一身不起眼的鬥篷,高曄君飛快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他趁隋簡觀看比賽看得正起勁的功夫跟了上去。
高曄君把他引到一個無人的小巷子裏,矮身摘下兜帽,仔細打量他,似乎想瞧出他身上一星半點的受虐痕跡。見他身上並無明顯傷痕,鬆了口氣,問道:“少教主,你過得還好嗎?”
祝麟沒什麼感情道:“挺好的。”他沒有搪塞對方,來之前他也覺得自己在無妄宗會過得很痛苦,但誰讓他遇見了他的隋師兄呢。
高曄君有些難受,語無倫次道:“我怎麼問這種問題,你又怎麼可能會好,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