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武林盟並不屬於某個人,而是一個專門為江湖中人設立,針對解決江湖上各種紛擾,被江湖人公認的,極為公正的地方。相較於權力中心,它更像是一個有秩序,講道義的組織。
曾經武林盟裏聚集了不少德高望重的前輩們,他們雖然歲數大了,有些也不愛管事了,但實力就在那裏擺著,一般也就沒人有膽量敢去武林盟造次。
上一任武林盟主是餘江戈,他年富力強,為人正直無邪又鐵麵無私,不論誰來請他評斷江湖上的事,他都能親力親為的去查證,而且無論結果如何,都無偏無黨,絕不徇私舞弊。
即使偶爾碰上棘手的事件,甚至有些可能會涉及到一些名門大派的名譽,在他擔任盟主的這些年,他也真正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因此他這個武林盟主可謂是眾望所歸,江湖威望極高。
在餘盟主擔任武林盟主的那幾年,江湖上堪稱風平浪靜,按理說,如果沒有意外,他甚至可能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坐到再也管不動事的那一天。
誰料半路殺出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常冠華。
兩年前,常冠華突兀的現身在武林盟,一身錦衣華服,跟個紈絝似的,舉手投足都透著十足的雍容華貴。
他眼神極挑剔的四下打量著簡樸無華的宅院,對前來詢問的餘江戈傲慢道:“我聽說你也在這個位置上幹了不少年頭了,這些年無功無過,不如就此退位,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讓給別的有能力的人來擔當。”
餘盟主聽完這大言不慚的話足足愣了片刻,等他反應過來那人的言外之意,還以為此人腦子不好使,許是家裏人沒看住,跑武林盟撒歡來了。
餘江戈麵上有些尷尬,但還是好脾氣的解釋道:“武林盟主的推選並不是靠個人決定的,餘某人也是承蒙大家夥厚愛才有的今天。”
常冠華聞言點了點頭,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道:“就是說你不肯讓位了。”
餘江戈覺得此人不光腦子不好使,可能還聽不懂人話。
所幸常冠華說完這雲裏霧裏的兩句話就走了,他轉身時帶動衣袍,從他身上飄出了一股濃厚的熏香味,餘盟主被熏得非常耿直地打了個噴嚏。
嚴氣正性的餘盟主還以為這就是個不大不小的插曲,誰知再見到常冠華,是他抓了餘江戈一家老小來威脅他。
餘江戈看著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家人,驚怒道:“你究竟是何人!如此費盡心機想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又有何意圖!”
常冠華老神在在地端坐在上位,悠閑地喝了一口茶,聞言輕輕一挑眉,笑得十分欠揍,“這些就不勞餘盟主關心了。”
“哦,瞧我這記性,應該是前‘盟主’才對。”
隻要是人,就一定會有弱點,隻要抓住他的弱點,再想做什麼都會事半功倍。這是常冠華一貫的信條。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武林盟隻是第一步。
常冠華逼迫想要救出家人的餘江戈親自寫一封退位書,說明是自己主動退位,並且要他在信中推薦常冠華做新任盟主。
珍視之人都在對方手裏,餘江戈別無他法,隻能照他說的寫。原以為這樣就能救出自己的家人,誰知,他剛將信交到常冠華的手上,自己妻兒溫熱的血就毫不留情地濺到他的臉上。
常冠華無不諷刺的笑道:“江湖中人都這麼好騙麼?真無趣。”
餘江戈剛毅的臉上表情一片空白,他伸手抹掉自己臉上溫熱的液體,低頭看了看指尖上粘稠的紅色,瞬間目眥盡裂,周身氣息陡然暴走,衝上前去就要和常冠華拚命。
常冠華眼皮子也沒抬,他身前突然出現了幾道影子一樣的人,如鬼魅般,配合默契的將歇斯底裏的餘江戈製服。
常冠華這才緩緩站起身來,踱步到餘江戈麵前,紆尊降貴捏著鼻子蹲下身,輕佻地拍了拍餘江戈僵硬的臉,譏誚道:“真不知道你們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麼可忌憚的,嘖嘖,早知道這麼容易,我提前幾年就過來當這個盟主了,真是可惜。”
餘江戈奮力掙紮,他武功不弱,但製住他的那些人並不講究招式,他們直接以命相搏,根本掙不動。
他聽完常冠華的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對方臉上啐了一口唾沫,怒道:“撅豎小人!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常冠華一時不察被他弄髒了臉,鼻子都要氣歪了,哪還講究什麼風度,站起身來惡狠狠地擦了擦臉,將手帕丟在餘江戈那張滿是鮮血的臉上,對手下人吩咐道:“不能讓他這麼輕易死了,給我用刑!淩遲!”
從那以後,江湖上再沒有人見過武林盟主餘江戈,聽人說餘盟主攜帶妻兒隱居山林,再不問江湖是非了。他走之前還極力舉薦了一個新任盟主,江湖上從來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不過既然是餘江戈推薦的人,應該也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