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說,“何止認識,說出來你會嚇一跳!”
“怎麼?”
“你那時總叫我老婆,我讓你不要當著同學的麵叫,你卻總是反著來,甚至到女生寢室外麵狼嚎。”
“有這種事嘛?”我驚訝不已。
“你很搞笑的,”她說話很放鬆,完全沒有醫生的嚴肅,仿佛那些事情就發生在昨天似的,“你頭戴耳機,腰裏別著錄音機,十二點了,站在女生宿舍樓下狼嚎,結果招來了保安,將你的行頭全收走了。你還恬不知恥地跟保安打了一架。”
“你是說在學校嗎?”
“是啊,大二的時候。”她咯咯地笑著說。
我覺著她說的過去的我真是有趣,“我有這麼二嗎?”
“二,很二。我們寢室幾個閨蜜都覺得你心中的那團烈火肯定被保安撲滅了。誰知第二天……咯咯咯……”她環臂將我的頭抱在懷中,嬌聲笑起來。
她的胸部像兩隻兔子一樣在我的臉上跳躍。
“誰知第二天,你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兩隻大喇叭扛在肩上,在球場上高聲喊:‘瑄瑄,老婆,我愛你!’結果怎麼樣,你猜……”她等著我回答,可我實在不知從何說起。在我的印象裏,我從來沒有這樣瘋狂過。我從來都是畏手畏腳,謹小慎微,前怕狼後怕虎。他說的那個人,讓我感到無比陌生,甚至說是連陌生都談不上。
“校長大人親自接見你,盛讚你的創新能力,和一往無前的勇氣,獎勵你洗一個月的廁所。”
“竟然有這樣的事?!”我真不敢相信。
她笑說:“你也真夠橫的,竟然連女廁所都一塊兒掃了。弄得女生上廁所都要排隊,等你掃完了才敢進去。”
我覺得她說的那個男生簡直就是個白癡,她的語言裏卻滿是欣賞和無限的懷念。
“不過,從那時開始,我就發誓一定要嫁給你。”她語氣堅定地說。沉默了一陣,她的語氣忽爾一轉,滿是傷感地說,“誰知你竟然發神經要跑到國外去讀書,也不知道在國外加入了什麼組織,弄得危機重重,物是人非。不過,這也是我父親的主意,我不怪你!隻盼……”
我正在努力地進入她的語境中,想找回過去的我,忽然聽見身下的鐵櫃咣當一響,底部撞上了什麼東西,停了下來。櫃門縫隙有一線白光閃進來。
她手腳酸麻,推開櫃門,彎腰退到外麵,隔了半晌方才站直身體。我先將腳伸出櫃門,用手揉了好一陣,才慢慢挪到櫃門外立起身來。
由於是在暗道裏,光線仍然不夠,數米之外已然無法看清。腳下是一條半米寬的、水泥澆築的橫向通道。
我們向前走去。她低頭留意腳下,不再言語。走了約有百十來米,頭頂上出現一個小小的圓孔,所有的光線都來自那裏。我猜想那是一個出口,但是看那情形,起碼有四五層樓那麼高,很難爬上去。而我的右手邊有一道鐵門,大概一米多高,半米寬的樣子。
我回頭看了看黯然無語的她,伸手握住門上的金屬把手。
她突然從我後麵緊緊地抱住我,伏在我肩頭哭了起來。她的淚水濡濕了我的衣衫,那麼真實,我幾乎已經相信自己真的是她等著下嫁的那個男生,是她那段陰差陽錯的美妙愛情的男主角。但是,她知道,我也知道,出了這道門,我們也許就死生契闊,再無相見之日。
老天啊,麵對如花美眷,我是多麼想停下來啊。
我回轉身,抹去她麵頰上的淚珠,將她緊緊地抱入懷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迷人的體香,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那是一個誓言:我一定會活著,一定會娶你做老婆!然後,毅然轉身拉開那扇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