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生氣,認識你這麼久,你的變化太多,我很意外是真的。”抬手拍拍戚峰的肩膀,他可謂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戚峰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硬,垂眸看著地麵,思緒萬千。
“妹妹你起了,快,趕緊吃飯,不然一會兒真涼了。”費鬆的大嗓門從院門外傳來,嶽楚人與戚峰同時看過去,隻見他端著托盤,上麵碗盤數個,而且正冒著熱氣。
“費大膽,你這是來給我送早飯了?”一瞧見費鬆,嶽楚人笑開。
“什麼早飯啊,這都晌午了。快進來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費鬆快步的繞過嶽楚人和戚峰邁進房間,他一走過,飯菜的香味兒也跟著飄過,香的很。
“有人關心的滋味真不錯,費大膽,你也是這樣伺候嫂子的?”在桌邊坐下,嶽楚人笑意盈盈道。
費鬆在對麵坐下,一聽這話趕緊搖手,“都是你嫂子伺候我。”昂首挺胸,滿是作為男人的傲慢。
“嘖嘖,夠幸福的。”一聽他的話就是在吹,嶽楚人也不揭穿,順著他往下,費鬆更是高興。
“妹子快吃,吃完了咱們兄妹倆在這寺裏轉轉,明剃度法典,人山人海想走也走不得。”更何況待得法典結束他們就都得離開了,也沒有時間談心了。
“好。”嶽楚人痛快答應,心下倒是算計著見見費鬆的妻兒,他遠在邊關,鮮少回來,妻兒的日子想必不是很好過。
雖離開護國寺二十幾年了,但費鬆對寺中還是很熟悉,帶著嶽楚人幾乎轉遍了每一處地方。戚峰一路跟隨,這次當真寸步不離。任憑費鬆瞪著那牛眼看了他好幾次,他依舊不退後半步,精神可嘉。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二人在膳堂用過了晚飯才各自回去,一夜無話。
護國寺的剃度法典正式而隆重,不止有佛家最正統的儀式,官府還會專程來人為儀式做見證。
一早起床洗漱用早膳,而後換上新衣,大家都萬分整潔光鮮。
從禪院中出來,嶽楚人身後一左一右隨行著叮當與戚峰,後麵則是五名護衛。當然,這是明麵的,至於暗地裏有沒有嶽楚人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她想肯定會有的,戚峰對於前晚閻靳遇上刺客她參與的事情耿耿於懷。
沒有直接走向大雄寶殿,而是朝著反方向走去。今日該給閻靳拆線,想必他的傷口差不多都愈合了。
還未走近閻靳居住的禪院,便瞧見站在門口的費鬆,顯然的正在等嶽楚人。
“妹子你來了,公子等了多時了。”略顯急躁的招手,費鬆的大嗓門真乃其最獨特的象征。
“火急火燎的,那麼急做什麼?我又不是不會來。”雪白的狐裘披風將她整個人裹住,任是體態高挑,此時看起來也很嬌。
“哈哈,公子也我太急躁,你總是會來的,無需急。”費鬆大笑,閻靳和嶽楚人的話倒是差不多。
嶽楚人笑看了他一眼,隨後邁步走進禪房。
房間中,閻靳顯然早就準備好了,外袍不再,上半苫穿著白色的中衣。
“還真是等了很久了,費大膽沒誇大。”徑直的走到閻靳麵前,兩隻手從狐裘內鑽出來,將站著的閻靳按坐在椅子上。
“想來你也不會太晚來,我隻是坐了兩刻鍾罷了。”順著嶽楚人的力道坐下,閻靳動手解開中衣。
門口隻有戚峰站在那裏,叮當礙於男女有別沒進來,他的視線聚集在那兩人身上。按照常理來看他們這樣很不合時宜,但是怪異的就是這裏,他是真的沒看出什麼奇怪的來。那一刻,他們倆好像性別相同,根本不存在男女之別。
拆線很順利,嶽楚人的針法特別,所以拆線也很容易,兩三下拽掉,之於閻靳也如同被蚊子咬了一口的感覺。
費鬆站在一旁看的瞠目結舌,軍中的軍醫自然也會針對大傷口進行縫合,不過,那技術著實不怎麼樣。特別拆線時,人會叫的比當時縫合時更撕心裂肺。
“妹子,你這手藝當真厲害,啥時候去軍中走一趟,教教那些老不休。”費鬆在那些軍醫的手底下就吃過不少虧,至今背後仍有數個蜈蚣爬的疤痕,那都是他們的傑作。
“有時機肯定會去的,這你不用擔心,不過還是時間問題。”唇角彎彎,嶽楚人因著費鬆的話,突然生出了在整個大燕推行義診的想法。走遍每一個城池,那樣她也順勢的能將這大燕走遍了。
“你這時間問題可得準了,三年五年也是時間問題,十年八年也是時間問題啊。”平時話一根筋,這時候倒是聰明了。
“費大膽,大智若愚的就是你。十年八年肯定不會,三年五年也太久,兩年之內吧,兩年之內我肯定能去。”將閻靳臂上的線拆掉,嶽楚人站直身子看著費鬆道。
“那準了,到時妹子你失言,哥哥我可親自回來請你。”拍拍胸膛,費鬆是當真了。
“好,一言為定。”揮揮手,嶽楚人也痛快的很。
“將軍你聽到了,到時可別我急躁不懂事。”看向閻靳,費鬆適時的把閻靳拉進來作證。
一直未出聲的閻靳分別看了兩人一眼,隨後淡聲道:“都聽見了,誰話不作數,軍法對待。”
嶽楚人高高的揚起眉尾,瞅著閻靳那波瀾不興的臉,半晌悠悠道:“敢情你倆這是合夥算計我呢?又不是什麼大事兒,至於你把你們軍中的軍法都抬出來對付我?”
費鬆笑得牛眼都成了一條縫,閻靳麵不改色,與嶽楚人四目相對,“軍法於女人無用。”
嶽楚人的眉梢又上揚了幾分,她此時是真的無語了,費鬆笑得更歡暢,“將軍要騙人時誰也看不穿。”是騙人,逗人還差不多。
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揚,閻靳看著嶽楚人無語凝噎的模樣微笑,幹淨純澈,看的嶽楚人也微微愣怔。
這人還真的能開玩笑,和他無趣的冷笑話一樣,讓她覺得很無語。不過,正因為這無趣的玩笑反倒更好笑。
注視著他笑起來的眼睛將近一分鍾,嶽楚人歎口氣搖搖頭,“雖然騙人的段數不高,不過我確實被騙了。你們二位高興了?高興了就走吧,免得我忍不住動手,你們倆今兒就甭想走出這護國寺的大門了。”
“妹子別氣,哥哥給你賠不是。走走,咱們走,一會兒人多了咱們都擠不進去了。”拖著嶽楚人的狐裘,費鬆大嗓門的呼喝著。
閻靳眸子中依舊蕩漾著點點笑意,冷漠的少年在那一刻,變得很溫暖。
朝著大雄寶殿的方向走,一行人引得同樣往那邊走的香客頻繁關注,不止是大部分人都知道嶽楚人是誰,還因為那‘大鵬鳥’也跟走在他們的隊伍當中。就如同個人似的在走路,昂首挺胸淩傲不凡。
費鬆一直跟著金雕同走,他是喜歡極了它,就算金雕很傲慢,他也喜歡。
“那些人是官府的?”遠遠的看到一些穿著官服的人,嶽楚人覺得好像在宮宴上見過,盡管過去很久了。
“禮部清吏司員外郎,觀禮的同時等同於做了見證。”閻靳的聲音飄進耳朵,淡漠卻很具體。
嶽楚人點點頭,這剃度法典真的很正式,與她印象理解中的那種剃度儀式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