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近,便瞧見了重重把守的禁衛軍,裏三層外三層,這陣勢嶽楚人也是第一次見。
兩人走過去,禁衛軍自不會讓開放行。閻蘇再次亮出腰牌,這次也相當好使,下一刻他們便讓開,兩人順利通過。
“宮內禁軍統領是五哥側妃的兄長是不是?”踏上台階朝著大殿裏走,嶽楚人一邊問道。她記得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兒,不然宮裏宮外的禁軍絕對不會看見豐延紹的腰牌就放行的,有那麼一層關係在。
“沒錯,都是自己人。”閻蘇點點頭,那句自己人的也很順口。
嶽楚人幾不可微的挑了挑眉,豐延紹娶了那麼多媳婦兒的好處終於得見了,這就是好處啊!
殿門口,四個公公四個宮女候在那兒。這四個公公很麵生,都不是平日裏服侍豐兆的。兩人走過,他們皆俯身見禮,態度恭敬。
殿內靜悄悄,繞過正殿走向偏殿,一麵山水屏風矗立在門口擋風,能聞得見從裏麵飄出來的藥味兒。
繞過屏風,一眼便看到了對麵的大床,明黃的紗帳明黃的錦被,無不顯示床上那個人的身份。
“臣女閻蘇見過皇上。”在距離床一米的地方停下,閻蘇屈膝見禮。
嶽楚人則沒那麼規矩,反倒徑直的走向床邊,她走近時床上的人也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嶽楚人莞爾一笑,“父皇裝的很像嘛!嘖嘖,瞧著這氣色,想必傷口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吧。”
豐兆氣色確實還不錯,隻是心情不太好,那雙深邃的眸子亦是滿載壓力,但凡與他對視的人,恐怕都會心頭一驚。
聽了嶽楚人的話,閻蘇亦是一詫。站直身子慢慢走過去,果然!
“代他們來看看朕死沒死?朕就是不死,也出不去這承德殿的大門。”豐兆開口,滿是壓抑的怒火。閻蘇不語,心下卻是千回百轉。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若是讓豐兆重掌大權,他們恐怕都不會有好結果。
“瞧瞧父皇您這話的,真是嚇死兒媳我了!您是誰啊,真龍子。困龍還能升呢,您當然還能遨遊九州。別氣別氣,我發現您老人家現在隻要看到我就氣得不行,我又沒惹你。”刷的坐下,嶽楚人恍若坐在自己熱炕頭似的。其實她是真覺得豐兆這樣子好笑,鬥來鬥去,還是沒鬥過自己兒子。
閉上眼睛,豐兆深呼吸,正在壓抑升騰起來的火氣。
“那不肖的襄王已經被逮起來了,您老人家也不用再惦記了。自古以來,凡是成功的帝王,都有一顆鐵石心腸。不肖的兒女兄弟就要不眨眼的殺,如此方能成就千秋大業。”抬手拍拍豐兆的手臂,她看似在勸慰,但又怎不是在暗示什麼。
豐兆睜開眼,就那樣看著嶽楚人,眸光深邃嚇人。
嶽楚人笑得酒窩淺淺,“父皇覺得我的不對?這帝王啊,不能兒女情長,亦是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啊,最後隻能做傀儡了。”
“你在威脅朕?”半晌,他沉聲道。中氣十足,恍若鼓鳴敲打人心。
“不是威脅,隻是為你提供一條能長命百歲的路。你是想長命百歲呢,還是來個妒英才暴斃而亡?”抓住他的手腕,她笑得純良無害。
豐兆神色一凜,似要發作,卻是不敢隨意亂動。一國的主宰,如今竟然在一個全無武功的女子壓製下不敢動彈,他怎是一個憤怒了得。
閻蘇站在床邊,掩在袖子裏的雙手也緊握成拳。雖是覺得嶽楚人不會對他下殺手,但若是他不識抬舉,很難保證嶽楚人不會翻臉。她隻要動一動手,等待豐兆的就是無數種死法兒,可是下無不透風的牆,若是沒有豐兆那一紙詔書,往後豐延紹的路會很難走。
“你敢?”牙根緊咬,豐兆額頭的青筋都在跳。
“嗬嗬,我還真敢!”揚了揚眉尾,她笑得不怕地不怕。
“你、、、、”豐兆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饒是被氣得不輕。
“子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難道父皇你從來沒覺得自豪過麼?你是想發展這個國家要他國富民強縱橫四方呢?還是你隻想把權利握在自己手中掌控下人生死?我覺得你是後者。你在位這麼多年,可曾有過輝煌的業績?據我所知沒有,但是換了別人恐怕就不一定了。英雄出少年,這一代更是少年英雄無數,你老了,你不得不承認。”慢慢鬆開他的手腕,嶽楚人輕笑著。指間不知何時多出一根銀針來,閃閃發亮,她並沒有將它用在他身上。
豐兆的視線從嶽楚人的臉上移開,最後落在她指間的銀針上。
眸光深邃,他在思考。閻蘇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緊握的手慢慢鬆開。大家都是聰明人,想必都不願意魚死網破。
“召集六部重臣。”閉上眼睛,這是豐兆的最後一句話。
嶽楚人抬眼看向閻蘇,閻蘇如釋重負的笑著點點頭,做到了。
宮禁長達七,終於解除。而後皇上下旨召集六部重臣進宮,一時間廣華門前車水馬龍,文武朝臣進宮,抵達承德殿。
那個時候,嶽楚人在陳妃的宮裏閑坐。閻蘇早在豐兆完召集六部之後她便去通知豐延紹了,想必此時他們都聚在承德殿。
“那晌午十分我就覺得要出事兒,但是我又出不得宮門,更是無法派人去傳信。後來沒辦法,我派人把哥哥找來了,隻有他能隨便出入後宮又不會被人懷疑。我與他了異狀,他便派心腹去通知了五王。不然,那晚五王絕不會那麼快的帶人來,這皇宮也就被襄王控製了。”臥在貴妃榻上,陳妃妖妖嫋嫋的著那的事兒,她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
靠坐在椅子上的嶽楚人欣賞著陳妃的媚眼如絲,聽她完,不禁輕笑,“聽你與國師一直不相往來,你找他他還能來,可見兄妹情義還在。”至今為止,嶽楚人沒見過那位傳中的國師。
陳妃風情萬種的一笑,“那是他對不起我,心裏有愧,我有事找他他自然會來。”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五哥勢必不會讓他繼續住在宮中,你恐怕也得離開這兒了。”豐兆倒不是退位,而是以身體不適為由命豐延紹監國。雖是監國,但等同於就是昭告下,皇位傳給豐延紹了。
陳妃笑笑沒有回答,轉眼看向外麵,空廣闊,她那張妖嬈嫵媚的麵龐下卻藏著憂愁與無奈。
驀地,一個公公快步的從外跑進來,跨過門檻一個不穩撲通趴在地上,卻是來不及起來就急急道:“娘娘,七王妃,不好了。襄王不知怎的從大牢裏出來了,帶著幾千人殺進皇宮了。”
“什麼?”陳妃刷的站起身,嶽楚人眉頭擰起,轉頭與陳妃對視一眼,兩人快步的走出宮殿朝著承德殿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