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楚人點點頭,“豐延蒼去麟州了,淩晨時分就走了。”
“可是要行動了?”閻靳神色嚴肅,看著嶽楚人,那雙漆黑如子夜的眸子盛滿了認真。
嶽楚人搖搖頭,“時機還未到,他在撒網。你帶多少人來的?費大膽也回來了麼?”
“我閻字軍中親兵,五百餘人,分四路進城。不過勤王既然不在,得轉道去麟州了。費將軍在邊關練兵,並未回來。”簡練的回話,那作為軍人特有的音調,聽得嶽楚人不自覺的跟著點頭。
“可以先通知他你帶人來了,然後等到他一切部署好了之後你們再去。麟州一共就那麼大,剛剛有一群乞丐進城,你們再去,恐怕會打草驚蛇。”關鍵她那夥丐幫的數量確實很大。閻靳的人進城恐怕也是得喬裝,短短的幾日就有許多身份的人進城,勢必會驚動他們。
“也好。你這是要去哪兒?為何沒有與勤王在一起?”垂眸看著嶽楚人,閻靳臉部的線條放鬆了許多。
“我要去青邈郡城裏啊,那個太守被砸了腦袋已經昏迷了兩了,我去看看他還有救沒。”輕笑,不經意間的一笑風情萬種。
“走吧,我送你。”油菜田裏悉悉索索的,恐怕是閻靳的人在善後。
“好。對了,告訴你的人,出來的時候一定要繞過這一片,剛剛我在這裏撒藥了。”盡管是迷藥,但是藥效強烈。
閻靳點點頭,隨後回身走進田中。嶽楚人轉身朝著田外走去,待得她走出油菜田,裏長正站在崗上往田裏眺望呢。
“裏長,你居然沒走。”笑著走出來,在田裏一陣奔跑,她的靴子沾滿了泥。
看見嶽楚人完好無損的出來了,裏長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您沒事就好,剛剛我還想著是否去城裏找官兵。但是這麼遠,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沒事,其實有人在接應我。喏,他來了。”轉身,閻靳正好從田裏走出來。這青山綠水間,他的出現似乎搶走了所有的色彩。
看見了閻靳,裏長微愣。豐延蒼與嶽楚人的身份他知道,眼前這人氣勢不凡,恐怕也是個大人物。
拱手一禮,裏長依舊是書生氣十足。
閻靳麵色不變,同樣拱手回禮,因著他滿身的冷漠與收斂起來的煞氣,他的回禮看起來很沒誠意。
“咱們走吧。”酒窩淺淺,嶽楚人揮揮手,先一步走在前。
田崗很長,三人分先後的走著,嶽楚人在前,閻靳隨後,裏長跟在最後,距離很遠。
“不得不我這人命大,好像遇上什麼危險都能碰到人及時解救。這次我就謝謝老,不謝你了。”走在前,嶽楚人步伐輕鬆。修長的背影窈窕有致,女性氣息濃厚。
閻靳走在後,步伐穩健,聽到嶽楚人的話,唇角幾不可微的上揚,柔化了整張臉。
“好。”簡單一個字,卻也藏不住他回答之時語氣之間飽含的愉悅。
“對了,你可回皇城了?”回頭看了他一眼,嶽楚人低聲問道。
“嗯,見了太子與蘇兒。”閻靳亦是低聲回答,聲音很好聽。
“那見沒見著北王裴襲夜?”就算閻靳回來是個秘密,裴襲夜也肯定會知道。
“沒有。”閻靳回答的很簡單。
“你可能已經知道裴襲夜真正的身份了吧?張冰就是他的部下,他毒蠱之術高超,他才是巫教的教聖。他對付你,大部分就是覺得你命大,怎麼都不死,他覺得好玩兒。這次你回來了,他也在皇城,見著了你,沒準兒他又興起想看看你能不能死。閻靳,你把這個吃了,保證他出任何餿招兒都對付不了你。”停下轉身,嶽楚人手裏一個黑色的大藥丸。捏開,從裏麵滾出來一個白色的藥丸兒,捏著遞給閻靳,她也曾給豐延蒼吃過。
看著她遞過來的藥丸,閻靳有一秒的愣怔。隨後接過放進嘴裏,看了一眼笑得眉眼彎彎的嶽楚人,他也微勾起唇角,“謝謝。”
“不客氣。”看著他那幾不可微的笑,嶽楚人還是蠻新奇的。人長得俊,就是扯扯唇角也好看。
回身繼續在田崗上走,嶽楚人悠悠道:“我與他交手數次,都未分出勝負來,那人確實有真本事。不過他喜怒無常吧,在我看來,他或許沒傳言中的那麼變態。”討論裴襲夜,閻靳在邊關這麼多年,他了解的其實更多。
“我聽了,城郊跑馬賽,勤王和你與他堪堪平手。”閻靳應道,這些事沸沸揚揚,雖他回來不久,但自然也聽了。
“才不是,他中了我的毒。雖然我也被他暗算肩膀疼了一,不過在我們這個圈子來,他就是輸了。”盡管就是輸了半招兒,那也是輸了。
“你還好麼?”閻靳低沉的聲音響起,算得上是關心的問候,聽得嶽楚人很滿意。算是沒白給他藥吃,懂得先過問她的傷勢。
“我沒事,他那些雕蟲技還不能奈我何。”揮揮手,嶽楚人輕鬆回答。
走出田崗,順著平坦的官道進入城門,青邈郡是個不大的郡,而且也算不上富裕,但勝在安逸。
走進城裏,不用裏長帶路,閻靳就帶著她走向了衙門。
“你昨兒進城之後就來了衙門麼?”看他輕車熟路的,嶽楚人歪頭看著他問道。
轉頭看了嶽楚人一眼,他點點頭,“半夜時潛進了衙門,本來打算看看勤王與你是不是住在了衙門中。但是沒找到你們,監獄那裏又出了事兒,從淩晨一直到太陽初升,我都在山裏看著他們大吃大喝。”
“我們剛進入青邈郡的境內就分了幾路分別到個個村子行走,我與蒼子在東窪村借宿,那個帶我進城的大叔就是東窪村的裏長。”她自顧自的著,沒注意到在她蒼子三個字的時候閻靳看了她一眼。
走至衙門,門口除了值班的衙役外還有穿著普通長衫的勤王府護衛,見到嶽楚人來了,立即迎上來。看到與她一同來的閻靳,護衛略略愣了一下,隨後拱手躬身,“見過將軍。”
“行了,閻靳是秘密前來的,你們低調點。一會兒派人去往麟州給你們王爺傳口信,閻字軍五百親兵在青邈郡待命。”不用閻靳,嶽楚人盡數吩咐了,很幹脆。
閻靳扭頭看著她,她卻已經回身去請裏長了。一大早的把她送來,遇到危險自己害怕還要給她擋著,嶽楚人自是不會怠慢了他。
進入內衙,駐紮在衙門中的護衛帶著嶽楚人與閻靳直奔太守孫忠義所住的房間走去,走到房門前還未進門,從裏麵出來一婦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嶽楚人條件反射的後退一步,她身後就是閻靳,撞到他身上差點踩著他的腳。
“奴家見過勤王妃。早聞勤王妃醫術精湛,奴家懇求勤王妃救救我家大人。”女子三十幾歲,不似皇城中的夫人們保養的那麼好,有些麵黃肌瘦的,但勝在有一股傲氣在。
“夫人請起,我就是為孫太守的傷來的,走,咱們進去看看。”彎身將孫夫人扶起來,隨後走進了房間。
閻靳也在嶽楚人邁開步子的同時放下了手,或許她沒注意,剛剛她後退一步撞到他時,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室內,空氣中飄蕩著藥湯味兒,繞過廳直奔臥室,普通的雙人床上,那位被石頭砸了頭的孫太守躺在上麵。
也不愧豐延蒼孫忠義是個難得的耿直之人,瞧這麵相就知是個直脾氣,下巴那兒還翹著一抹胡子,冷不丁的看上第一眼,嶽楚人覺得他很像隻山羊。
孫夫人親自的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嶽楚人坐下,隨後給孫忠義切脈。
孫夫人站在床頭看著,眼眸裏盛著擔憂,但挺直了脊梁很堅強。
閻靳站在嶽楚人身邊,瞧著孫忠義頭上包著的紗布,眉目沉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