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子跟在嶽楚人身邊,像這種情況,任是哪個雇傭來的婦女都不會願意跟著。不過閻靳又給她加了一筆銀兩,足夠他們一大家子幾年的家用了,所以也樂得的跟隨。她的任務就是照顧嶽楚人,其實很輕鬆。
走入了深山,這山裏的氣溫比之外麵要低上許多,呼吸之間都是白氣,特別看向前方,眾人呼吸之時形成的白霧像是沸騰的開水似的。
藍白雲,金雕不時的在上現身,它一直在附近。
“這山裏的空氣就是好,味道都不一樣。”如此空氣她喜歡,似乎她肚子裏的東西也挺喜歡的。
“太冷了,王妃還是把臉包上的好。”大嫂子跟在後道,作為一個被雇傭的下人來,她兩手空空穿著主家贈給她的羊皮夾襖羊皮靴子,何其幸福。
“沒關係,我受得住。”前方護國寺的醫武僧都穿著一個式樣的衣服,那種帶著兜帽的拖地棉氅,因為呼吸帽子四周都是白霜,看起來不好受,所以她寧願讓肩膀的頭發掛白霜。
“王妃真是能吃苦,我也見過不少的富家夫人,哪個不是連冷水都不沾的。也怪不得人家都傳,王妃是菩薩身邊的玉女轉世,能吃普通百姓的苦,時時記掛佛祖的子民。”大嫂子歎著,雖不乏有恭維之意,但民間也確實有這種法。
嶽楚人輕笑,玉女轉世?這法聽一次笑一次。
“王妃,翻過這座山順著山坳再走四五裏地便是株河,株河對岸的峽穀就是與北疆的分割線。反正路程不遠,您需不需要休息一會兒?”戚建在路邊等著嶽楚人,待得她走上來迎過去道。
“不用,我還不累。一會兒到了,你聽我交代,吩咐那些兵將伐木做警戒線,以免春夏之時有采藥農誤踏禁區。”並肩翻過山頭,下山的路有些滑,戚建抬手虛扶著她。
時近下午,抄著近路抵達了株河,株河很寬很深,若是夏季根本橫渡不過去。但現在是冬季,株河上完全能走人。株河對岸茫茫白雪,百米之外便是那與北疆遙遙相望的峽穀,峽穀寬約百米,這個時節在遠處看黑黝黝的,像是一頭巨獸的嘴。
嶽楚人在株河這方停下,並沒有過去。閻靳派來的親兵聽從戚建的指揮開始伐木,護國寺的醫武僧與濟世堂的十個新晉醫徒將各自背來的東西整合,冰雪地,卻絲毫擋不住眾人的熱情。
這峽穀綿延出去將近百裏地,東接近大燕關口,西直達子巫山。
他們要順著這峽穀東西兩向築造堡壘,這工程不。
嶽楚人與戚建站於避風處,交代於他後,戚建離開。不時,他手拿一大水囊行於眾人間取血。
眾人不知原因,不過戚建要的血不多,每人貢獻一點便可。
都是心理素質很強的人,揮刀放血不在話下。遠遠的看著,嶽楚人眉目彎彎,以百人之血構築這道無形的堡壘,任是裴襲夜精通破蠱障,也要他頭疼死。
上一次的蠱障,嶽楚人用的是自己的血,攔住了裴襲夜,但攻擊他的時候就出現了紕漏。她沒有武功,又是女人之血,所以裴襲夜破起來相當容易。
而這次,醫武僧皆是各種高手,閻靳的親兵亦是不差,皆是男子,以百敵一,縱使裴襲夜長了三頭六臂也無法。
兩刻鍾後,戚建拿著水囊回來,幹癟的水囊此時呈半滿狀態,裏麵都是血,百人的血凝聚一起,寒地凍,仍舊溫熱。
接過,嶽楚人微微垂眸順著囊口往裏看了一眼,腥味兒飄出來,不禁的有點反胃。
“可是不妥?”看著嶽楚人蹙眉,戚建不解道。
“沒事,你們都讓開吧。”搖搖頭,嶽楚人盡量屏息。那味道衝進了鼻子,就好像進入了腦子,揮之不去。
戚建與那大嫂子都讓開,她轉身走進林子裏。
冰雪地中,這冷風呼嘯的峽穀旁熱火朝,砍伐下來的樹木堆積成山,醫武僧聚集一處,心翼翼的將帶來的軟乎乎丸藥在一碗神奇的冒著熱氣的血水中滾過,雖是詭異,卻更讓人看不得。
靠坐山邊,眼前積雪被清走,一堆木柴燃著,在這氣溫如此低的氣下火苗依舊很旺盛。
雖是距離很遠,不過嶽楚人的臉色也不太好,胃裏隱隱的有些翻騰,那血腥味兒盤踞在腦子裏,惡心的很。
深山裏的白與黑夜溫差很大,嶽楚人身上裹著兩個狐裘大氅,地上鋪著熊皮,挨著篝火,但呼吸之時冷空氣出入,鼻子冰冰涼。
但一切都在她能承受範圍之內,況且眾人速度都很快,兩的時間,他們已完成了四裏。照這個進度,待得三月到了氣溫回升,也就完工了。
又一個黑夜來臨,他們已經在這山中三了,眾人好似都習慣了似的。五六個火堆四周,聚在一起休息,冷空氣根本算不得什麼。
喝了一肚子的雞湯,嶽楚人很暖和,全身裹在大氅裏,包裹腦袋。隻一張臉露出來,手在大氅內移動,順著脖領那裏伸出來,撚著零食塞進嘴裏,然後再收回去,像隻老鼠。
篝火劈裏啪啦,四周深山靜悄悄,驀一時能聽到幾座山之後傳來的狼嚎,對於他們來,那狼嚎相當於音樂,有解悶兒的功效。
四周的人都休息了,值夜的人在火堆邊靜坐,嶽楚人依舊在吃東西。
驀地,值夜的幾個親兵與幾位醫武僧忽的站了起來,且滿臉警惕的模樣。不發一語,似乎在聽著什麼。
嶽楚人微微挑眉,停止咀嚼東西,但除了篝火劈啪,也聽不到什麼動靜了。
猛然的,清脆的樹枝斷裂的聲音傳來,休息當中的人盡數醒過來。皆動作相當快的彙聚一處,瞬間警戒起來。
下一刻,踩踏雪地的聲音傳來,有人從山上下來了,而且人數不少。
便是嶽楚人這沒武功的都聽出來了,猜想或許是閻靳又派人來了?覺得他們慢,所以派人增援?不過閻靳應該知道,就是派來更多的人,也隻能是做做砍伐樹木的活兒罷了。
就在她猜想間,一道黑影自山上飛速掠下,穿過將嶽楚人圍起來的眾人,恍若一道箭似的準確抵達她麵前。
眼前的多出一雙腳,拖地的黑色狐裘大氅。慢慢抬頭,順著那人看上去,火光跳躍間,熟悉的臉進入視線。
隻露出一張臉的嶽楚人慢動作的眨了下眼睛,隨後把嘴裏的吃食咽下去,“你怎麼來了?”
低頭看著她,像個熊似的可愛又可憐。睜大了眼睛瞅著他,很詫異的樣子,讓他不禁有些生氣。
“我不能來?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冰雪地到處跑,你以為你是頭牛麼?”
被訓斥,嶽楚人有些愣怔,“知道我懷孕了你還生氣?你不是應該高興的麼?”
豐延蒼哽住,他高興啊!怎麼會不高興,知道他有多高興!隻是一瞧她那像個熊似的在冰雪地裏打滾,高興也變成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