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顧不聞的電影計劃泡湯了,原因是林鹿好要和溫少魚去買衣服。
……致命一槍!
這個消息對顧不聞來說不啻致命一槍,嫉妒使他眼睛滴血。
他兩腿跨開,大刀闊斧坐在沙發上:“不許去。”
林鹿好殷勤得像服侍大老爺的小妾,給他捶腿捏肩:“我就去一會兒,就一會兒……下周繼續陪你看電影,好不好?”
這“小妾”稱得上嘴甜舌滑,可惜顧不聞是鐵打的心腸,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言語漏洞。
“女人都是大豬蹄子。”他冷嗤,“一會兒是多長,長到看電影都排不上你的檔期?”
“哎呀,”林鹿好像根柳枝兒似的貼上他,“女孩子和女孩子逛街,肯定要久一點的……”
她特地強調了兩遍“女孩子”,企圖以此打消顧不聞的疑心;顧不聞不言不語,拇指發力,頂開可樂瓶蓋,刹那間爆出“啵”的巨響。
“……”
林鹿好頓時被鋸了嘴。
顧不聞仰脖,喉結滾動,一口氣喝去小半瓶。林鹿好悶看他,片刻後突然露出貓威嚇人的表情:
“顧不聞!我就要去!你不能限製我的人身自由……”然而對上他的眼睛,她慢慢、慢慢氣弱,“我我我,我想買衣服,我跟溫少魚都約好了的……”
“哐”,顧不聞把空了一半的可樂瓶往茶幾上一放,問她:“我給你買的你不喜歡?尺碼不對?”
“不是尺碼的問題……”林鹿好揪起兜帽,那兜帽的兩邊居然還是兔耳朵,她崩潰,“你總是、總是送我這種奇奇怪怪的衣服!”
顧不聞屈指彈了一下那兔耳朵:“不奇怪,可愛。”
林鹿好把兔耳朵撇回去,仍是悶悶不樂,更像隻沒吃飽的兔子。
她斂著眉目,睫毛顫顫:“那有的時候我也想要嚐試別的風格……你老這樣,我就覺得我好像是你的一個擺件。”
顧不聞不吭聲了,深茶色的雙目瞟著她。
林鹿好又覺得自己說的太重,想補救:“聞聞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歡給娃娃換衣服?小時候沒見你有這愛好啊。”
顧不聞心想怎麼可能,他最不耐煩過家家那套,換個小女孩他能把人捶到天邊去。
“我知道你對我好,”林鹿好有點局促地擰著手指,“但是衣服我可以自己買的。”
小崽子的自尊心開始冒頭了。顧不聞不置可否。
他給她買衣服、買零食不是為了顯擺自己家有錢。除了形同虛設的爺爺,那是供在家裏的一尊佛,他其實兩手空空,孤身一個。
他也不像其他富二代擅長揮霍,貴的東西用,便宜的東西也用,吃食更沒講究,一碗稀飯都能活。
但他想對她好,什麼巧的、漂亮的、好玩兒的,都捧給她。可惜小姑娘家家多敏感,他送點東西都要想盡名頭。
可能是因為顧不聞沉默太久,林鹿好端詳他表情,突然心驚膽戰似的伸手去擦那雙眼睛——
他昨天休息得不好,眼珠發紅,睫毛下麵滲一圈青。顧不聞閉上眼,懶於解釋這種憔悴造成的錯覺。
林鹿好惶恐:“你、你別哭嘛……”
她聲音也變得甜柔了,馴順了,更多的是猶豫。顧不聞再清楚不過,隻有這個時刻她會把他和過去的自己完全重疊,童年裏的“顧妹妹”如此無害,她對上他的“眼淚”隻有一敗塗地的份。
但正如狼來了的故事一樣,謊言會被戳穿,信任會被消耗。他一個男人總用這種手段,自己都嫌自己沒種。
媽的,算了。
顧不聞突然長出口氣,疲倦又溫和地:
“你們約在哪裏?我讓司機送你。”
……
林鹿好本來想早點赴約,結果和顧不聞一頓生磨硬泡,到商場時間正好。
她跟顧不聞打了聲招呼,跳下車。趕到和溫少魚約好的地點,兩個人乘著電梯上樓。
挑衣服是門學問。
林鹿好嘴上說得頭頭是道,“真刀真槍”一亮,好麼,和溫少魚半斤八兩。衣服一家賽一家多,何況兩個人都是頭一回想要“改造改造”,豈不都挑花了眼。
挑衣服的間隙,溫少魚摸著一條海軍領的小白裙跟她說笑:“我還是覺得這件適合你,和你身上的像一套。”
說來好笑,溫少魚和她交朋友,其實也有私心:林鹿好是她曾經最想成為的那種女孩子。
伶俜,且軟,不用刻意天生就嗲,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二八佳人體似酥。
“想成為誰”的念頭可真是滑稽,溫少魚在找準自己定位之後就把它沉海了。然而事實證明,有的東西不是你不去想它,它就會消失。
林鹿好就是那根能引爆它的導|火|索。
這是個“標準”的女孩子,甜蜜溫柔如洛可可建築,惹得溫少魚這顆沉寂的少女心也蠢蠢欲動。
“天天讓我穿這種衣服,我要抗議!”然而標準少女鐵了心要“暴殄天物”,“我想酷,像你一樣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