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決戰前夕風雲湧 萬事俱備欠糧餉(3 / 3)

古隆賢與賴文鴻、劉官芳三人是太平軍在皖南的三大支柱,被封奉王。連年奮戰,眼看湘軍已經占據優勢,古隆賢對天國的前途灰心絕望。二十八日,他決定獻石埭、太平、旌德三城投降。這樣,曾國藩就能抽調兵力,加強包圍金陵了。彭玉麟的水師,攻克了水陽、新河莊等處太平軍堡壘。

九月二十九日,歐陽夫人率領家眷來到安慶,曾國藩十分高興。他有個不願向外人道的愧疚:三個女婿都是自己選的,卻都不如意。大女婿是袁芳瑛的兒子袁榆生,性格浮躁遊手好閑,曾國藩經常寫信告誡家人不要嘲笑他。但袁榆生不但不感恩,反而變本加厲。二女婿是陳源兗的兒子陳鬆年,幼時聰穎過人,成年後卻碌碌無為。三女婿是羅澤南的兒子羅允吉,父親死後變成紈絝子弟,醉生夢死流連於花街柳巷,女兒十分傷心。他決定將他們帶到安慶來,由自己親自教導。

在這個月裏,太平天國遵王賴文廣與撚軍聯合救援天京,知道天京糧食奇缺,屯兵襲擾湖北德安、蘄州、黃州境內。官文十分驚慌,調成大吉、石清吉兩軍赴鄂西援剿。

十月初一日,彭玉麟率水師攻克滄溪長樂鎮,又在初二日乘勝克複高淳縣城。初三日,易開俊收複寧國縣,蔣凝學、成大吉收複了潁上縣。初六日,曾國荃督軍攻打金陵城東太平軍駐守的關卡,摧毀了二十多座堡壘。初七日,鮑超會合水師,攻克了東壩要隘。

十月十二日,曾國藩欣然馳折,奏報金陵陸師迭克東南沿河八處要隘,並克複秣陵關城堡,漸成合圍之局。又具折奏報數萬太平軍被招撫,收複石埭、太平、旌德三城,請將降人古隆賢賞給虛銜頂戴安撫。然後附片奏報淮上軍情:皖南水陸官兵攻克東壩,得此要隘,皖南可冀肅清,金陵、蘇州攻剿之事較有把握。再專折奏保金陵一軍迭克城隘出力員弁,開單請獎。

這時,鮑超率軍攻克建平縣,又收複溧水縣。派營官宋國永去廣德府城招撫太平軍,卻沒能成功。江忠義引軍回駐江西饒州境內,以防太平軍進入。

十五日,曾國荃統領蕭慶衍等軍駐紮孝陵衛,作為進攻金陵的大本營。他發揮鐵桶功夫,督軍挖掘兩道深壕,都築起一丈高的土牆,對外對付援軍,對內封死城內太平軍出路。

僧格林沁率蒙古鐵騎到淮北攻剿,苗沛霖兵敗被殺,蒙城解圍。

唐訓方收複淮南各城邑,運輸道路暢通。曾國藩見條件成熟,核定湖南、湖北口岸和安徽口岸票鹽章程,刊發鹽引並委派人員,招商辦理運輸。不少湘軍將領領取鹽引補充軍餉,長期以來缺餉的困局得以緩解。

二十七日,馳折奏報水陸官軍剿撫兼施,迭複水陽、東壩等要隘,高淳、溧水、寧國、建平四縣,現派鮑超扼守東壩,調各軍分守城隘。請將被招撫的張勝祿等三人虛銜頂戴。在這天,還具折密陳彭玉麟戰績,並奏報金陵大營將領李臣典等四員,請補提鎮實缺。

皖南久經戰亂,百姓逃離土地荒蕪,民生凋敝十分嚴重。收複後,曾國藩派員賑濟貧民,每縣籌銀數千兩,采購耕牛種子,頒發給赤貧鄉民,百姓感激喜悅,流亡漸漸恢複。


2.背信殺降

李鴻章收到朝廷詔書,調黃翼升的水師平定苗沛霖。他老謀深算,明白一旦沒有水師支持,單靠淮軍強攻蘇州必然是一場惡戰,能不能攻克蘇州還很難說,堅持不肯讓黃翼升離開。

得知郜雲寬聯係投降,李鴻章不由得想到前不久時,李秀成的次女婿蔡元隆在常熟詐降,弟弟鶴章進城受降,突然遭到太平軍伏擊,淮軍傷亡了一千多,鶴章受傷差點喪命,對郜雲寬究竟是真降還是假降深有疑慮,將這事交給程學啟辦理。程學啟想到自己從太平軍投降過來後,曾國藩兄弟一直對自己不大信任,李鴻章是曾國藩的門生,對自己的信任明顯不如劉傳銘,如今郜雲寬等人手握重兵心懷疑慮,也多了一個心眼,堅持要戈登和自己一起辦理。李鴻章本來對驕狂的戈登不滿,沉吟片刻,隻好同意了。

且說李秀成率萬餘精銳離開蘇州後,郜雲寬和汪花班也悄悄出城,找到早已準備的一條小船,急忙劃進陽澄湖。揚淮水師統領黃翼升的座船艙裏,坐著常勝軍首領戈登,還有淮軍開字營首領程學啟。郜雲寬先見了鄭國魁,然後登上大船。程學啟自恃是淮軍總兵,按照李鴻章的囑咐,用凶狠的眼光盯著郜雲寬,以打擊他的氣焰。果然,郜雲寬陰鷙的眼光跟他剛一對視,便驚惶地低下了。此時,程學啟才說:“我軍兵強馬壯,蘇州指日可下。當然,郜將軍能棄暗投明,朝廷還是歡迎的。”

“程總兵,在下等早已有心歸順朝廷,求大人收納。”郜雲寬諂笑說。

程學啟盯著他,沉聲說:“郜將軍,蘇州六門,你控製了幾門?共多少兵馬?”

“蘇州城裏八萬人,我們控製了四門,手下有五萬多將士,譚紹光控製兩門,隻有兩萬多人。現在,城裏的糧食差不多要吃光了,他的兩萬多人,死心塌地跟隨的不過兩三千,眼看糧食斷絕,其他人都會歸順過來的。”郜雲寬說得很肯定。

程學啟瞥了郜雲寬一眼,從自己的經曆推想郜雲寬的心思。這個郜雲寬身強力壯膽量大,不甘心給財主當雇工,當太平軍打到湖南的時候,毅然甩掉鋤頭,參加了太平軍。因打仗不怕死,他受到忠王李秀成提拔重用,還被封王爵,過上了榮華富貴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長,天國越來越衰落。如今蘇州被淮軍和洋鬼子圍困,由於皖南發生古隆賢等人的投降事件,兩廣老兄弟對兩湖的新兄弟並不信任。眼前隻有兩條路:死守蘇州,必定落得九江的林啟容和安慶的葉芸來那樣的下場;獻城投降,還能做朝廷的大官,韋俊、程學啟是榜樣,前不久獻常熟的駱國忠,獻太倉的錢壽仁都封了副將,讓他看到了投降是最好的選擇。物以類聚,他很快聯係上了比王伍文貴、康王汪安均、寧王周文嘉,還有四天將範起發、張大洲、汪花班、汪有為。他們一起密謀,如今淮軍四麵包圍,認定蘇州絕對守不住,隻有獻城投降才能永保榮華富貴。於是,汪安均偷偷化裝出城,找到鄭國魁表達意思。隻是忠王李秀成進城,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如今李秀成離開蘇州,他們便放開手腳進行投降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