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曾帥門前招賢急 衡州城裏造船忙(2 / 3)

自從九月以來,聽說岷樵的楚勇都潰敗回到湖北,兒子最初的計劃也因此改變。聽說賊軍退出江西,回竄到上遊,攻占了田家鎮,逼近湖北,因此兒子的計劃又有了改變。而璞山卻把上次募勇報仇的想法,稟報給巡撫藩司,上司讚許他的誌向和重視他的才幹。昨天命令他招募三千勇丁到省城救援。聽說他在漣濱開設兵局,大量招募強壯勇丁,馬上開赴省城。裝備不完善,訓練不好,這不是兒子最初的意思,也不是璞山的初願。事態的發展,出現無法預測的情況,這不是人力所能決定的。

季弟要回去,是他自己的主張,兒子不敢強留。昨天收到父親大人手示,用大義嚴厲責備他,不但季弟不敢再說回去,兒子也不敢稍有私念,讓兄弟們近似於躲避,致使勇丁走向退縮的道路。現今季弟仍然那樣認為不可為,而且看到專用本地人有時不可靠。

現在兒子專門考慮辦理水戰的方法,打算簰與船一起使用。紮在湘潭時,兒子和馮樹堂也進行過詳細的探討。辦船隻要等籌備,要距離賊軍的蹤跡近一些;恐怕還沒有辦成的時候,他們蜂擁而來,那就前功盡棄了。

朱石翁已經到了湖北,短時間難以速回。剩下留在江西石城的湘勇,兒子已經派人去調動了。聽說江岷樵也到了湖北省城。謹以此信稟報父親大人知道。兒辦理一切,自然知道謹慎,請父親大人不必掛心。

過了不久,劉蓉、陳士傑相繼來到衡州。曾國藩很高興,這幾個才華超群卻地位低微的朋友來幫助籌劃,湘勇就會如虎添翼。他們也很高興,感謝曾國藩給自己提供了建功立業的機遇。平江舉人李元度也應邀來了。這個瘦小的文人戴著近視眼鏡,還帶來了五百平江勇,說要棄文就武,當營官帶兵打仗。

派出去招募勇丁的國葆和李續賓等人還沒有回來,曾國藩和塔齊布、羅澤南、劉蓉、陳士傑和李元度等人商談如何練勇。大家一致認定,參照戚繼光的管理隊伍的成功經驗,結合現在的實際情況,製訂完整詳細的軍事條例。

過了幾天,曾國葆和李續賓從湘鄉招募了一千團丁。如此,連同過去的三千人和李元度帶來的五百平江勇,總共擁有了四千多人。曾國藩慎重考慮,將這四千多人分為十營,委任塔齊布、羅澤南、李續賓等人擔任營官。為了調動營官和勇丁的積極性,他決定發厚餉。綠營士兵每月餉銀一兩,勇丁發給二兩;綠營把總每月餉銀二兩五,湘勇哨長發給五兩;綠營千總每月餉銀四兩,湘勇營官發給八兩。如此一來,湘勇餉銀比同級綠營高出一倍。

朝廷的餉銀還沒有撥下來,曾國藩便跟衡州知府陸傳應商量,先把修城牆的十萬兩銀子挪過來借用。陸傳應先前收到駱秉章的劄文,知道郭嵩燾募捐的二十萬很快就到,爽快地答應了。銀子發放下去,營官和勇丁操練起來勁頭十足。曾國藩還製訂了嚴格的營規:夜晚,每營派十人巡邏;每天五更三點放炮,官勇聽到炮聲迅速集合點名,黎明演練早操,營官哨官必須親自到場;午時點名一次;日斜時演練晚操,點名一次。每逢三、六、九日午時,曾國藩本人親自到演武坪監督操練,還要訓話半個時辰。

這麼一來,每天從早到晚,演武坪上塵土飛揚殺聲不斷。衡州城裏的老百姓都覺得新鮮,不時走來看熱鬧。年長的說:這塊演武坪,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吃糧的在上麵操練了,看來還像一支軍隊。聽到這些議論,曾國藩心裏很興奮。

2.巧拒援鄂

身邊聚集了一批出色的文武人才,曾國藩信心倍增,抓緊軍事訓練。

就在這時,又收到巡撫衙門轉來的上諭:“武昌情形萬分危急,著曾國藩遵照前旨,趕緊督帶兵勇炮船,馳援下遊會剿,以為武昌策應。”

看了這道新的上諭,曾國藩明白,這又是軍機處那些堂官們的把戲。既然“武昌萬分危急”,你們該速調綠營官兵前往增援,怎麼又叫我帶練勇去會剿呢?練勇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就算上了戰場,能起到多大作用?說穿了,就是讓練勇給綠營官兵當炮灰。到了那時,自己費盡心血組建總團成為他們譏諷攻訐的對象不說,創立郭子儀那樣輝煌事業的理想就會全部破滅,我才不會上當哩!於是,抓住上諭中“督帶兵勇炮船”的話頭,精心撰寫奏章,說微臣恨不得即刻赴援武昌,然而兵勇未經操練,水勇沒有一名,炮船更是沒有一艘,實在誠惶誠恐不知所措。為今之計,唯有抓緊操練勇丁,設法籌措銀兩打造炮船,竭誠報效皇恩雲雲。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叫我督帶兵勇炮船,總得給我配備炮船吧。

駱秉章也收到意思相同的上諭,便和左宗棠商量對策。左宗棠笑著說:“中丞有所不知,在下素知曾滌生謹慎有餘而膽氣不足。他雖兼過兵部侍郎,卻沒有經曆戰陣,興辦團練清肅地方土匪能幹得有聲有色,卻不是帶兵打仗的將才。前些日子,他曾寫信要我過去給他幫忙。我想來想去,覺得他才智短拙,恐怕不是辦賊之人,便沒有答應他。我知道他會以沒有炮船為由,不肯率湘勇赴援武昌。璞山豪氣幹雲,早就想帶兵到江西去,給在安福陣亡的同窗報仇,招募了三千多練勇,不如幹脆讓璞山去曆練一番。”

駱秉章心裏琢磨,如今王錱聽命於巡撫衙門,如果他到湖北助剿立功,自己好好保奏一番,王錱必定感激為我所用,便笑著答應了。王錱早就盼著這一天,當即整頓兵馬。

駱秉章久曆宦海老於世故,想到王錱統帶的畢竟是練勇,名義上歸團練大臣管轄,便給曾國藩發出一道公文告知此事。曾國藩苦笑一聲,將駱秉章的公文遞給羅澤南。眼看昔日最得意的弟子如今改換門庭聽命於駱秉章,羅澤南心裏很不是滋味,喃喃說:“璞山報仇心切,鋒芒太甚,我寫信好好規勸他。”

羅澤南的書信剛寄出,情況卻發生了意外的變化。原來,太平軍攻陷漢陽後,見吳文鎔在武昌嚴陣以待,死對頭江忠源率楚勇在廣濟虎視眈眈,清朝各路援軍紛紛趕到,明白處境對自己不利,迅速乘船離開,湖北解嚴,湘勇就不必馳援了。

曾國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立即和塔齊布、羅澤南、李元度等人商量。塔齊布認定,太平軍善於流竄,遲早還會反撲,必須抓緊勇丁進行實戰操練。他的意見,得到大家一致讚同。李元度手下隻有五百平江勇,覺得兵力單薄,提出再招募一批勇丁,也得到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