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功夫還是這麼三腳貓。”韓泉故意打趣道。
藍衣少年被他一激,惱道:“那是我沒拿出真本事!不然韓兄你就等著吃癟吧!”邊說邊走上前來。
這時一直愣在一旁的老王和其他幾個車夫才反應過來。老王仔細端詳這個少年來者,一身冰藍長袍一看便是上等綢緞所製,修竹浮紋隱現,領口和袖口處也都有精致的滾邊工藝,金絲暗藏,總體來看富麗華美卻又貴氣內斂,非巧奪天工之手不能為,一雙星目目光如炬,英氣逼人,此刻眉宇間還透著些羞惱,卻也更多添了些可愛。
“旦公子!”老王一聲驚呼,終於認出來,此人正是當朝兵部兼戶部尚書旦平的獨子旦保範。
“老王!你可算認出我來啦!”旦保範慍色已消,親切的對老王打著招呼。
“那可不是嘛!哎呀旦公子!你看這上次一別都這麼久了,上次咱們討論到那個遊樂生意啊,我也有點新的想法……”老王好似對這位旦公子有嘮不完的話。
聽到遊樂生意,旦保範也頓時來了精神,正欲開口,韓泉打斷道:“好了,你們還打算一直站門口聊啊?”語氣中刻意透出些責備。
旦保範雖然少韓泉幾歲,但老王確是十足的父親輩的人了,這時的兩人就像兩個犯了事的頑童被長輩訓斥,怏怏跟著韓泉進了宅院。
斜陽西照,落霞漸紫。暮暉不經意的灑在眾人臉龐,平添幾分春意的柔和。幾人都倍感歲月靜好,流年如是,幾聲讚歎之外,都默契的不忍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隻是沿著庭院中鵝卵石鋪成的蹊徑,徐步向前方主樓行進。
這宅子雖是半年前購置,但顯然定期有人修繕打理。庭院四周嫩草初生,略與腳踝相齊,色彩各異的小花點綴其間,與綠意交相輝映。淡淡花香隨風沁鼻,夾雜著零星的泥土新濕,再加上些楊柳之樹,假山盆栽,鳥叫蟬鳴,尤顯得生趣盎然。
宅子結構並不複雜,主樓居中而落,主要作會客之用,占地約五丈見方,褐橡丹漆,架樑間交錯著鏤空雕花,若細看會發現正是一幅完整的百鳥朝鳳圖。三個側房即宅院之地勢而展開,分別用作臥室、書房和下人起居,和主宅由一條不長不短的紅漆木欄甬道連接,中間還有個別致的六角涼亭。
此時,老王和下人已經去安置家當,韓泉和旦保範正置身涼亭。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韓泉背對靠著亭柱倚躺的旦保範,漫不經心的問道,仿佛更在意天邊攜遠山而去的霞影。
“嗯……”旦保範伸了個懶腰,順著韓泉的目光看去,也為眸中之景醉心,懶洋洋答道:“韓兄你這麼聰明,怎麼不猜猜?”
韓泉回頭睨了他一眼:“要說快說,少賣關子。”
“嘿嘿,”旦保範燦然一笑,有些神秘說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在這京城啊,消息可是傳的最快的,特別是坊間消息。”
“哦?”韓泉微一皺眉,大致猜出個一二。
“你這韓公子這麼大陣仗,隻怕是全京城都知道咯!”旦保範不懷好意笑道:“韓兄可知道,坊間姑娘都炸開了鍋,還有姑娘競相出高價尋那個‘四車公子’呢。”在“高價”和“四車公子”幾個字上,旦保範加重了語調。
果然如此。
韓泉會意過來,嘴角一哂,倒也不著急答話,又轉過頭去看向了天邊。
旦保範故意歎了口氣,說道:“哎,你這朋友可不夠意思,到京城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弄得小弟心裏不是滋味。”
韓泉聽出了他語間酸意,淡然回應道:“那你不也趁我不備偷襲了嗎?”
“我那哪裏算偷襲!”旦保範急道。但轉念一想,怎麼好像莫名其妙就被韓泉轉移了話題?真是有苦說不出,不禁暗歎多吃幾年米就能這麼欺負人了嗎?
其實論起兩人交情,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幾年前,熱衷商道的旦保範獨自入漢陽開展生意,偶然間遇到世代經營藥草往來的韓家公子韓泉,起初還鬧了些烏龍之事,不過在弄清真相之後兩人便大笑起來,當場決定結交朋友。
因為韓泉虛長幾歲,旦保範便以兄長相稱。兩人繼而在漢陽日夜相伴,讀書論事,遊於山水,數月後才依依惜別。所以韓泉此番進京沒有提前知會旦保範,雖然有怕麻煩的意思,但也確實顯得生分了。
隻不過旦保範直爽率真的性子,也自然不會計較這些,轉而說道:“上次在漢陽與韓兄遊曆,並未見韓兄有如此身手,本想捉弄下你,卻是我弄巧成拙了。韓兄你可隱藏真深。”
韓泉灑然一笑:“哪裏是我隱藏,隻是我們沒有實在切磋過罷了。不過你剛才使的,不似尋常功夫,可是‘鶴門十三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