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豐盛但不奢華的晚膳後,郭儀子便安排眾人到客房休息。
呂曆和旦保範略飲幾杯,喝得微醺,坐在房中閑聊。現下兩人還未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因為旦保範總覺得和呂曆有些距離,大概是看他總是有暗藏心事的樣子,另外他父親呂韋涉入朝局太深,隻怕這位呂公子也可能會多幾個心眼,不得不防。
雖然韓兄也會有心事,但總歸比呂曆更為敞亮吧。
旦保範心中這般想著。
不過呂曆好像不在意他對自己另有看法,和他如平常一般談著商賈之事,聊聊上次“狼來了”的生意如何進行雲雲。兩人也對韓泉和南宮鶯兒同時不辭而別做了些猜想,不過也沒有什麼結論,總之倒是對他們並不擔心,畢竟韓泉和那位郡主的身手均是不凡。
“若真是兩人私奔了,那韓兄還真是深藏不露啊,哈哈。”旦保範笑道,心想果真如此的話,也該恭喜韓泉了。
呂曆俊美的臉上唇角一哂,道:“別瞎想,韓兄不是那種人。現在也還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一起呢。”
旦保範訝異道:“我不過玩笑一下,你這麼激動幹嘛?”
“我?”呂曆這才發現剛才確實不知道為何就情緒激動了,但用平靜的語氣掩飾道:“我哪有激動?你喝多了吧。”
旦保範眉頭一皺,似信非信。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郭府中另一麵廂房,房頂瓦片作響。雖然來者刻意掩飾,但聲音有些重,還是被吳霜察覺。
吳霜趕緊推門而出,院內一個身影轉過頭來——
麵具劍客!
奇怪的是,他懷裏還抱著一個雜役裝扮的人,沒什麼動靜,好似昏死過去。
吳霜娥眉一蹙,下意識用手握住了腰間斷舍離的刀柄,隨時準備抽刃而出。
麵具劍客將懷裏的身影輕輕放在地上,破天荒的率先和陌生人說話,低聲道:“她受了重傷,你們好好照顧,不要送她回府。”
吳霜看了看地上的身影,麵上一層石灰,衣服上更是髒亂殘破,狐疑道:“他是誰?”接著眸中一凜:“你又是誰?”
下一刻,她幾乎就要抽刃而出。
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臉龐,一雙鳳目中透出層層冷冽,但心裏同時閃過一個念頭。
這也是她時不時就會升起的念頭——
我為什麼要出手?
但是每當這個念頭升起時,她又很快打消下去。
她不能允許自己感情用事。
麵具劍客今夜一反常態,問道:“你為何要與我動手?”聲音依舊平靜深沉,但卻讓吳霜心頭一震。
為什麼要動手?
是啊。為什麼?
吳霜麵色刻意保持著冷峻,道:“你鬼鬼祟祟的,又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麵具劍客愣了一下:“這與你無關。”
吳霜冷哼一聲:“有沒有關豈是你能決定的?”
麵具劍客露出的半邊臉上有一絲動容,似想起了什麼,但下一刻看吳霜握住刀鞘的手越來越緊,便道了一聲“救人要緊”,接著飛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吳霜深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後上前將地上的身影扶起,擦了擦她的麵龐,卻是陡然大吃一驚——
鶯兒!
吳霜來不及多想,趕緊查探她的傷勢,好在大多都是皮外傷,內傷也有但不嚴重,將她抱起抬回房中,給她清洗傷口,做好包紮。
“鶯兒!”姬子衿失聲喚了出來,眼淚在她的美目中打轉。
南宮鶯兒微微睜開了眼睛,朦朧中,自己好似躺在一張床上,床邊姬子衿正握著自己的手,眼眶泛紅,焦急而又欣喜的看著自己。
“子衿姐姐。”南宮鶯兒聲音十分虛弱。
“先別說話,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跟我們說發生了什麼。”
南宮鶯兒咬著泛白的嘴唇,掙紮著要起身,姬子衿趕忙扶住她,讓她靠在肩頭。
“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兩夜了。”床邊站著的吳霜道。
“霜姐……”南宮鶯兒這才發現她。
“你不必擔心,隻有我和子衿知道你在此。”吳霜說道。
“嗯,現在在我府中,難免人多嘴雜,所以我們沒有聲張,輪番照看你。”姬子衿輕柔地說道。
“我怎麼會在此,對了,韓泉!啊……”南宮鶯兒一激動,扯到肩膀上的傷口,疼得不由得一聲輕呼。
“韓泉?他怎麼了?”姬子衿擔心問道。
南宮鶯兒想起當夜和韓泉所見,吳霜和麵具劍客交手,好像是站在杜子寧和上官追月一方?不禁背後一涼,臉色猶疑不定。
“鶯兒?”姬子衿又關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