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福寺是禪寺，講究的是頓悟，所以和尚們就各自修各的福報。比如那位寺東苑種牡丹的道光和尚，還有眼前這位會做素齋的道濟和尚。
這和尚雖然不是靈隱寺的那位活佛，但也是佛法深厚。比如他能把豆腐做成各式各樣色香味俱全的珍饈，簡直是一絕。
張渙惡意的想道這和尚這麼賣力氣，恐怕也和母親崔氏一千貫的巨額布施脫不開關係。其實這僅僅是張渙因為佳人不知所蹤的一點小怨氣而已。
道濟其實慈眉善目，寶相莊嚴。看她母子二人吃的舒爽，臉上漏出悲天憫人的表情。
崔氏不明所以於是問道：“大師為何如此神情，可是我母子二人唐突失禮，得罪之處請大師千萬贖罪。”那和尚搖搖頭卻不開口。
“大師何以教我？”很明顯這是和尚要問難，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知客僧告的狀。看來今日注定自己要“現身說法”了。於是張渙開口向道濟和尚問道。
“鳩摩羅什上師譯《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經》經書有雲：非色異空，非空異色，這是小乘教法。玄奘上師譯《大般若波羅蜜多經》，棄掉了其中非過去、非未來、非現在的說法，這是大成教法。同樣是《心經》譯本，小僧確不得解脫。故置此飯食，廣衲福緣。小施主才智過人，不知何以教我？“
張渙略微沉思正色道：“心中有佛，便處處是佛。吾心安處，處處是靈山。風吹雲動天不動，水推船移岸不移。花開花謝花滿天，月升月落月無眠。空明見性，真如常在，福慧善覺，了本圓通。”
“何為真如？”僧人又問
“我即如來”張渙答。
“何為如來”僧人再問。
“天下地下唯我獨尊”再答。
這回道濟稍微思考了一下才問“如來何在”？
“雲在天空水在瓶”說罷，張渙心想:慘了，要玩真的了。
果然就聽見道濟和尚真的動問了，“如來何往”？
張渙橫下心，緩緩說到:“我於泥沙中得見骷髏白骨，眼眶中生出黃花。我曾見紅的觀音扯破白的觀音衣衫，白的觀音拿水潑紅的觀音。我曾見一道河從天上灌下一條七彩的魚，一隻大鳥被山火燒成飛的灰”。
一番對答聽得眾人傻眼，崔夫人柳眉倒豎怒斥張渙：“孽障，佛祖麵前不許胡言亂語。”縱是崔夫人讀過不少典籍，聽過許多講經仍舊無法容忍張渙的荒唐說法。
隻見那道濟和尚雙目緊閉青筋浮現，牙關緊咬臉上現出猙獰之色。良久一陣白霧從他頭頂騰起，身形明明站在那裏卻在眾人眼中若隱若現好像霧裏的花水中的月看不真切。道濟麵容恢複平靜雙掌合十莊嚴誦經：嗡wēng牟móu尼ní牟móu尼ní嘛˙mā哈hā牟móu尼ní耶yē梭suō哈hā四眾僧徒緊隨其後齊頌。如是三遍後，麵向張渙趺坐雙手合十，默念《大明咒》。
一時間佛音梵唱聲聲不絕，廣布洞徹八方。崔夫人驚懼異常，緊抓著披帛的雙手指節白的發亮。隨行侍從手足無措地四下打量，震驚的注視張渙的身形上下打量。張渙也不知如何是好，在他所知的一切過往當中絕對沒有比這更震撼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