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夜雨剪春韭(1 / 3)

張渙坦然一笑:“既然王妃有令小子怎敢違背,過幾天就去給王妃請安。”

賀知章這才放下酒杯,朗聲對眾人說:“吳中張旭張季真,極善草書。我與他交好多年,草書也大受影響。

渙郎君能以小楷抄經,必然不同凡響。

想不到能詩善字驚才豔豔之輩,均是出自張氏。

而且在座的三位張姓高才還是源出一脈,令我等徒呼羨豔。”

眾人一看,果然如此。

張九齡、張九皋、張渙三人皆是一時俊傑,年齡最大的不過近乎四十最小的張渙還未冠字。

三人在座中風姿各有不同,經過賀知章一點而出眾人這才注意到。

他們三人卓然不群,可稱得上一時豪傑甚是引人注目。

這下王維的臉色不好了。

好不容易走通岐王的門路,想要在金仙觀一鳴驚人。這下好了,剛搶了張九皋的風頭,半路又殺出個少年張渙。

玉真公主見他失落難掩,於是開口勸說:“王郎君詩作的文采斐然,雖然有一時之困,又怎麼可以放在心上自怨自艾。”

王維當場落淚,悲傷的說到:“維旅居長安,始知世道艱難、人情冷暖。

九月重陽將至,不免時時懷鄉思人。遇此佳節良辰,思念倍加。心中戚戚然,有詩一首:

獨在異鄉為異客,

每逢佳節倍思親。

遙知兄弟登高處,

遍插茱萸少一人。”

張渙親身見證了這一首,膾炙人口千年唐詩的誕生。

王維剛才雖然沒有說詩的名字,但張渙比誰都清楚《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於是,金仙公主馬上請王維更衣,入座到貴賓席。

眼看著此時時機成熟,岐王便道:“如果後年讓王維繼續得到京兆府的推薦,那將大利於朝廷。”

玉真公主急忙接話:“那就讓他後年繼續參加考試吧”。

岐王端起酒杯,接著說:“王郎年輕心高氣盛,若不讓他當解元,他肯定心有不甘。聽聞王妹已將後年拔解頭名,薦了於別人。”

公主笑著說:“九皋是真才實學功底紮實,若不出意外後年進士當有他之名。”

張九齡起身答謝:“能得貴主青眼有加是九皋之福,不過王維才學也是不俗。九皋本身不需非要解元不可,讓與王郎君又有何不可?”

金仙公主為難的說:“朝廷取士自然是以才學出眾為準,京兆府解試名額隻有數員。若是再薦王維,又恐怕其他人怨宥。”

張九皋麵色難看,雙拳緊緊攥住。

張渙見他難以釋懷,於是拍拍他的胳膊說到:“您不必如此在意,他雖然極善詩才也還要殿試取中才行。”

話雖如此,顯然張九皋是被王維脫口而出作詩的才情給鎮住了。

岐王在上位坐著,見此情形不由說到:“張氏家學淵源,人才輩出不愁沒有出身。王維出身低微,則需要更多機會才是。九齡高風亮節,真君子風範不忘提攜後輩!”

玉真公主向金仙公主投去祈求的眼神,金仙公主想了想卻不過她的麵子。

而且,這王維如此少年俊彥不能中進士,豈不可惜?

於是金仙公主出麵,答應隻要王維願意參考,她將為王維的解頭之名盡力。

王維感激不已,過來給張九齡行個禮說到:“深感大恩,維將永記。”

張九皋糾結半天,才開口說到:“以君之才,確實當得公主舉薦。”

好吧,他自己認慫了,一旁的張渙無話可說。

即是如此,酒宴繼續。

賀知章在一個檔口出聲說到:“渙小郎君既是擅長小楷,何不替王維將此詩寫下。以後王維寄回家去,也叫他的兄弟們領教一下張氏風采。”

張渙唯唯不答,張九齡拿眼睛‘無意’掃他一眼。

好的,秒懂。

書寫完畢,侍女將那詩於上下傳看。

賀知章拿起,看後大笑:“哎哎呀,不是我醉酒眼花吧?此字分明是‘皎如玉樹臨風前’,老夫分明看見是美女當麵”。

岐王大叫:“孤隻道是寫得極好,不知道該如何讚美。還是賀博士高才,妙極妙極啊!”

等到張九齡傳看,他拿起隨意觀看一下就輕輕放下,撫須不語。

玉真公主好奇地問:“張曲江,你多年主持選官,眼界非常。以您的眼光看看,張渙這字可入得官否?”

唐朝科舉也還有明字科,考察文字和書法。同時需要通曉各種聖訓和雜體。

張九齡說到:“燕公常與我通信,對此子滿意非常。我還道是叔父痛愛孫輩,有些溢美,今日才知不是虛言。”

張九齡說話果然是四平八穩,一番話竟說的滴水不漏。

岐王搖頭接話:“渙小郎豈是池中之物,以我看來張氏後輩小兒中他最為出挑。”

金仙公主微微頷首,輕描淡寫地說:“聽說張渙拜在宋廣平門下,可見王兄說的並非虛言。”

聽見提及恩師名諱,張渙不敢拿大。

起身施個團團禮,謙虛地說到:“小子才疏學淺,當不得諸位尊長如此愛重。恩師以為我浮浪,隻好將我稍加約束。其實耳提麵命是真,不然以我性子恐怕會為禍京師。”

玉真公主一口酒沒喝下去,嗆得麵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