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正準備吃掉最後兩顆葡萄,感覺有人襲擊,下意識伸手一擋,不料對方隻是虛晃一槍,真正意圖是果盤。年年反應極快,抬起的手順勢往下一撈,穩住了果盤,低頭一看,隻是半個果盤,裏麵躺著一粒葡萄。
再看那薑禾,姿勢挺拔地站著,右手的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捏了顆葡萄,被清晨的陽光照得熠熠生輝,像一顆黃綠色的寶石,而薑禾就盯著那顆寶石。
眾人早在薑禾襲向年年的時候,就一個個屏住呼吸,神情緊張而激動。
“少主這速度可真快啊。”
“還從沒看過左護法與少主過招,今天有眼福了。”
“我賭一文錢,左護法會擋住攻勢,保住葡萄。”
“一文錢,你怕是傻吧,我賭十兩銀子,左護法……”
這話還沒說完,隻見一個眨眼,少主就站在那裏,右手拿了顆葡萄,左手上半個果盤。愣了愣,看向左護法,手上也是半個果盤,盤子裏還有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所以,少主竟然假意攻擊左護法,真正的意圖竟然是,一掌劈開了果盤,分了那葡萄,一人一顆。
剛剛那說賭十兩銀子的護衛,期期艾艾地接上了自己沒說完的話,“左護法會輸。”
一時間,反應過來的眾人,拋給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心想,這等厚顏無恥的人,我不認識他。
而站在一旁的薑禾,似乎終於看夠了葡萄寶石,微微一笑,丟入口中,咂摸兩下嘴,“這右護法親自連夜摘回的葡萄就是不一樣,好吃!”
回過神來的右護法,納悶自己的心思怎麼就被少主發現了,那年年豈不是也知道了?想到這下,他意識看向年年。
隻見年年慢悠悠地吃掉了最後一顆葡萄,都沒看他,隻是囑咐薑禾:“明天出府時,讓年月跟著你。”
“我現在就出去,今晚就住在往來客棧了。”頓了頓,言語裏有意味不明的笑,“至於年月,隨你。”說完,抱起早就從年月身上跳下來的一小隻,轉身就走。
“還有大半炷香,這就完了,少主贏了?”
“這樣打架也可以,月護**夫那麼好,怎麼就沒擋住少主呢?”
“我仔細看了,有一瞬間,月護法忘了反應,感覺像是故意放水。”
這人聲音不大,奈何還是被年月聽見,隻見他一個眼神掃了過來,淩厲、威懾。眾人立刻散了個幹淨,年月扯出一個微笑,回頭:“年……”哪裏還有左護法年年的身影。
薑禾快速沐浴更衣,穿了男裝,將頭發高高束起,修飾五官之後,還特意在臉上鋪了一層粉,眉毛稍微加粗,斂去眼中的幾分粼粼波光的同時,更是襯得小臉愈發蒼白,活脫脫一副憔悴病公子模樣。
帶上足夠銀兩,左手拖著一小隻,右手惡俗地搖著一把紙扇,大步朝門外走去。
“一小隻啊,今天你立了首功,待會去往來客棧點一道蓮心無邊犒賞你。”自比武之後就悶聲不吭的一小隻,這才蹭了蹭薑禾掌心,吱了一聲。好像在說,你終於想起我了。
待過了門檻走出一小段距離,薑禾好心情的特意回望了一眼城主府的大門,燙金的三個字,義父說那代表的是責任,要撐起年城,肩負四海興亡。這麼沉甸甸的東西,有一天是要落在她身上的。二十年來,義父跟她相處的時間很少,多數時候在閉關,而且是跟祭司一起,這有種讓人不安的味道。
但那又怎樣,她薑禾可不是吃素的,一浪來時還能吞一口呢。怕什麼,若不是義父收留,自己早就死了。如今賺了這麼些年安穩舒適的日子,夠本了。既然已經知道前路不容易,擔心、愁眉苦臉什麼的就一邊去吧。
“禾公子,你出來了啊。”年紀一大把的方老伯放下擔子,遞過來兩個蓮蓬,語氣親昵,“剛摘的,可甜了,嚐嚐看。”
蓮蓬上還有小水珠,一個個飽滿的蓮子仿佛不堪束縛,要掙紮著跳出來一般,薑禾笑了笑,“方老伯,今天別在大街上叫賣了,直接送去往來客棧,價錢嘛,你平常賣多少,今兒個翻倍就好。”說完,搖著扇子繼續往前走,並沒有接下蓮蓬,惹得一小隻亂叫了幾聲,這是抗議呢。薑禾不理會,反而拎起一小隻往袖子裏扔去。
清早的街道,行人並不多。走過黃大娘的包子鋪,正好見她開門出來,黃大娘道:“哎喲,禾公子,幾天不見,瞧著臉色蒼白的,看著讓人心疼。來來來,吃幾個熱騰騰的包子,保準精神派頭就出來了。”
薑禾停下腳步,坐下來吃包子。一口咬去,軟香四溢,勾人味蕾,暖人腸胃,隻見她滿足地歎道,“一應吃食,趕早不如趕巧。”
“這位公子說得有理,趕早不如趕巧。老板娘,給我也來幾個包子。”來人身形高大,五官硬朗聲音卻溫潤,轉頭對身後的黃衣姑娘道,“師妹,論起特色,還是得到街邊小店,你嚐嚐就知道了。”話落,還不忘從袖中取出手帕擦拭凳子,才引了師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