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
伴隨著聲音,王憂麵前多出了一雙肥嘟嘟的手,左手中拿著一塊肉幹,右手拿著一個青玉葫蘆。
嘴口未開,酒香四溢。
聲音熟悉,但由於王憂腦中熱得一片混沌,隻剩下登山之念,一時竟想不起是誰。
他抬眼一看。
身前人圓頭圓臉,眉毛彎彎,眼睛笑眯,臉頰兩旁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露出一排潔白牙齒。
寬大的黑袍於風中飄蕩,呼呼作響。
莫壯壯。
莫壯壯笑吟吟站在他身前,身後還立著幾十名不苟言笑的黑衣侍衛。
其中就有阿三阿四,二人分別站在胖子身後左右兩側。
盡管此刻王憂神乏體憊,但還是衷心地對他擠出一絲笑容。
他已是渴極了,顧不得推辭,先一手接過了冰涼的葫蘆。
打開壺嘴,頓時酒香撲麵而來。王憂忍不住狠狠抽動了幾下鼻翼,不由得讚道:
“好酒…”
嗓音幹啞,如同踩在枯枝之上。
隨著甜酒滑入喉間,渾身上下熱氣立刻驅除不少。
還未吃任何東西,周身就充滿了力量。酒水入體,像是龜裂了一整個冬季的土地上,下了一場沁人心脾的春雨般。
王憂現在終於對雪中送炭這個詞,有了深刻體會。
“呼…”
葫蘆不大,所裝的酒水並不多,不過三口,就“咕咚”喝盡。
可不知為何,僅僅三口,就讓王憂再無渴意,口齒生津,濕滑無比。
擦幹了嘴角的酒漬,王憂望向了身前的莫壯壯,心中藏不住意外驚喜,笑問道:
“你怎麼會在這裏?”
莫壯壯將肉幹也遞給了他,笑著回答:
“在山上辦完了事,剛剛準備走時,阿三說你快要中暑了,所以我就來了。”
聽聞此言,王憂接過了肉幹,抬眼望向莫壯壯身後的黝黑大漢,報以感激目光。
“多謝。”
沒料到,僅僅兩個字,就讓阿三先是木楞一下,然後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衝著王憂連連擺手,道:
“我隻是說說…”
顯然,阿三平日裏多半是不苟言笑,不然此刻的笑容絕不會如此尷尬。
“可是…大家都在登山,你卻給了我補給之物。這公平嗎?”王憂皺著眉頭,轉頭看向了山下。
雖說由於平台阻擋,王憂並未看見什麼,但是他能腦補到那些成千上萬,正辛苦登山的人影。
“嗬,公平?說好聽點你這叫實誠,說難聽點,你這叫愚昧!”
莫壯壯嗤笑一聲,走到王憂身側坐下,“那些人大部分帶足了補給品,況且…”
他的話並未說完,而是一臉平靜地抬起右手,食指指空,“在我下來時,他們也要下來了。”
王憂抬頭望去,空中有幾十道長虹,五顏六色,正往山下疾疾墜落。
僅僅是驚鴻一瞥,他就看的一清二楚。一道長虹,就是一名修士縱劍時,劍身透出的淡淡光芒。
就在王憂站起身子,上前幾步,準備仔細一看時。
莫壯壯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不用看了,那些人手中拿的都是些糕點清水。可不如你,你喝的可是靈竹酒,手中拿的是靈豬肉。”
這話聽得王憂麵容一滯,手中正撕扯肉幹的動作一僵。
樹葉沙沙,山風呼嘯,兩側林間隱隱傳來鳥鳴。
王憂低頭看著手中的朱紅肉幹,問道:“這麼做,合乎規矩嗎?”
“公平?規矩?”
莫壯壯嗤笑一聲,斜視了他一眼,然後低頭拍打了下衣角的塵土,沒好氣地說道:“你吃了便是了,都現在了,你還管那些仁義道德做甚…”
“不是…”
王憂搖了搖頭,他並不是墨守成規之人。
往回走了幾步,替莫壯壯撿去了背上的一片落葉,說道:“我是怕吃了這些,別人說我犯規,不讓我入門。”
此話一出,莫壯壯哈哈一笑,拍手叫絕,“我還以為你在恪守什麼繁文縟節,原來你是在顧慮這個啊,是我想多了…”
“哈哈哈,吃吧吃吧,沒事,哈哈哈…”
不知道為什麼,胖子笑得格外開心。
“有些規矩是該遵守,但…”
王憂嘴角一撇,在莫壯壯身旁落座,從肉幹上撕下一塊肉絲,塞到嘴中大口咀嚼起來。
肉質入口鮮嫩,嚼起來竟然像是烤肉一般,越嚼越有味,越嚼口中肉味越濃。
他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低頭一看,是肉幹啊,沒錯啊。怎麼吃起來跟鮮肉一樣。
“你先吃吧,我還有事”。
莫壯壯站起身來,拍了拍王憂的肩膀,轉過身去,衝著後方眾人說道:“你們先走吧。”
阿四立於一眾黑衣人最前方,剛剛王憂與自顧著跟莫壯壯說話,也來不及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