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蠱蟲安然地進入了王憂的心髒,玄墨道人那顆懸著的心,也就隨之安穩下來。
於他而言,王牧野之前是哪門哪派其實並不重要,隻要有這顆蠱蟲在手,一旦王牧野做出“叛宗”之事,那麼哪怕是逃到了天涯亦或者是海角,隻要自己動動念頭,這小子立刻就得化作一灘血水。
然而。
玄墨道人那顆心是放下了,劉宗主那顆心卻猛地提了上來。
本來先前王憂在吃下蠱蟲時,就表現出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現在更是不知死活地倒在草地之上,他哪裏還坐得住?
該不會是吞下蠱蟲以後,立馬就想做出什麼“叛逆”之事,然後遭到蠱蟲的反噬吧?
想到這裏,他的心髒猛地一緊,不由問道:
“道兄,他.....他這是怎麼了?”
玄墨道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靜道:“沒什麼,不過是疼暈過去了。”
“疼暈了?”
劉宗主有些不敢相信,王憂看起來好歹是被曹華佗給予厚望的樣子,這點微不足道的小疼小痛也能暈過去?
“你以為?”玄墨淡淡微微點頭:“這後生天賦如此出眾,想來在原宗門內多半被師長捧在手心,沒吃半點苦頭。”
“好吧.....”聽見這話,劉宗主這才放下心來,無論怎麼說,萬一王牧野真死了,就算雲夢宗這邊不會拿自己怎麼樣,但是淩楚宗那邊.....
哎,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對了。”玄墨道人忽然說道:“這裏應該也沒你什麼事了,道友還是自行前往請便吧,這些東西就算是本座的小小心意。”
說著,他手中忽然亮起一道金光.....
隨著金光淡去,逐漸現出一個紅色的小小瓷瓶。
瓷瓶看起來流光溢彩晶瑩剔透,想來裏麵裝的定然不是凡物!
劉宗主一見寶物,立刻心思大動,不由問道:“道兄這是?”
“幾顆十壽丹而已。”玄墨道人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說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般。
但是。
劉總主那顆蒼老的心髒,頓時加速跳動起來。
這可是拿錢都買不到的壽丹啊!
而且還是一整個瓶子的壽丹!
劉宗主難以自製地咽了口唾沫,潤了潤發幹的嗓門,嘶啞道:“道.....道兄.....還是算了吧!”
“算了?”
玄墨道人白眉一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頗感意外地說道:“這可是壽丹啊!”
在他看來,劉宗主麵色如此蒼老,渾身也散發著一股濃烈死氣,顯然過不了多長時間便要駕鶴西去,再加上以他對劉宗主的了解,對方從來都是能占一斤便宜,就絕不會占八兩的主。
這樣的人,會不要救命的壽丹?
劉宗主苦笑著點點頭,低聲道:“燙手,不敢拿。”
壽丹確實“真香”,但收禮這事一旦被曹華佗知曉,自己便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直言之下,玄墨道人不禁輕輕點頭,知道他是忌憚著王憂背後之人,十分理解道:“實在不行的話,你以後便在雲夢宗尋一處島嶼住下便是,本座再去幫你去尋一個客卿名頭。”
劉宗主微微搖頭,頹然拒絕道:“還是算了吧,我好歹怎麼說也是一宗之主,成日躲在雲夢宗算是怎麼回事嘛。”
說著,他抬起頭,直視著比自己高出半頭的玄墨道人,認真說道:“再說了,我活著是為悟道,而不是為了坐牢。”
說出這話的刹那,他已經想通了很多,整個人也隨之舒坦下來,輕鬆道:“那麼就先到這裏吧,我回宗門去了,這孩子.....”
“放心。”玄墨道人立馬應道:“若他不生異心的話,日後本座定當視他如己出。”
一聽這話,劉宗主重重點頭,再不多說,隨即喚出一梭扁舟,直升雲端.....
月色燦爛,小舟漸遠。
直到小舟在燦爛星空化作一團墨點,玄墨道人這才悠悠地收回視線,靜靜地立在王憂身旁,等待他睜眼時刻。
就在這時。
玄墨道人忽然感覺到,自己與那忠心蠱的聯係.....斷了!
刹那間,他瞳孔猛地一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
還未回過神來,他又立馬感受到蠱蟲那邊安然無恙的訊息.....
似乎先前的匆匆一瞬,隻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玄墨道人眉頭緊緊鎖著,慎重地盯著王憂,一雙墨色瞳孔上也同時迸發出一層淡淡金芒,想要王憂的身上看出一絲異常之處。
但是,哪怕他的神識如同X光般從王憂的每一寸血肉仔細掃過,都未曾發現任何不妥地方。
那忠心蠱依然靜悄悄地臥在王憂心髒某處,與自己之間的聯係仍是十分緊密,而王憂也是躺在地上,均勻地呼吸著,似是睡著一般。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正常。
看來是自己太過謹慎了,這孩子不過是區區一名凝氣境的小修罷了,怎麼可能在自己這個元嬰境的眼皮底下刷出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