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們看了看葉紅雲,又看了看彼此,目中皆是些懷疑之色。
這廝會不會是假冒的?
但對方身上所著的墨色雲紋袍,明顯是真傳弟子才會有的那種。
如此一來,眾胖子也隻能相信這人真是葉紅雲無疑。
“真沒想到咱們宗裏鼎鼎大名的葉師兄,竟然比我們還不講究。”金三胖一邊著手清理稍顯雜亂的屋中,一邊壓低了聲音對身旁的三十六講道。
三十六隻是搖頭一歎,順手幫著清理起來。
平日裏他與靳九關係不賴,現在還未從悲傷走中,哪有心情討論這些,隻是草草地應付了句:“鍾禮師兄不也這樣嗎,咱們宗內的真傳弟子哪個又有架子?”
葉紅雲似乎並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自己,隻是自顧自地搖著頭、晃著腦大聲朗讀著。
而王憂則是將嶄新的綠袍妥妥帖帖地穿在靳九身上,還仔細地檢查了衣衫上沒有一絲褶皺後,這才較為滿意地停住了手中動作,看向一旁緘默已久的諸葛月凱,說道:
“我要走了。”
諸葛月凱盡管心裏已有準備,但聽到這話還是不由地怔了一會,再才應道:“是去朱鼎峰嗎?”
“嗯。”王憂點點頭,起身活動了下稍顯酸脹的臂膀,“本來昨天就想告訴你們的,但哪想......終究還是現在才說出口。”
諸葛月凱眼眶泛紅,搖頭道:“沒事......走了好,走了好哇!”
說著,他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環視著眼前看似寬敞的地灶房,說道:“咱們這地灶房雖然看起來房高地闊,但終究不過是這廣袤師姐的一處安逸之隅,哪能容得下你這個天之驕子。”
“而且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自打你剛來的那會,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待不長久,畢竟一個剛入宗的小犢子又怎會是真傳弟子親自送來?”
王憂點頭,此時他心中有許多話想說,比如師兄你以後要多加修煉,爭取日後早來內宗;以及師兄你以後多加保重身體,少吃些大魚大肉之類,但話到了嘴邊,最終隻變成短短的一句:
“多謝。”
謝往日照料,謝實意真情。
“謝什麼!”諸葛月凱佯怒擺手:“怎麼,你小子還沒去到內宗便要急著與我劃開距離?”
說著,他又忽然抬袖擦向眼角,憤憤道:“誰他娘的不關門,風都把沙塵吹進老子眼睛裏了!可惡!”
“不是......”見師兄故作堅強的模樣,王憂心裏不由一陣不舍,他正要說話,卻突聞耳畔的讀書聲戛然而止,換做一句平靜話語聲。
“再不走,我那爐丹藥火候便過了。”
王憂輕輕一歎,抬起手第一次輕拍了下師兄寬大的臂膀,鄭重說道:“我走以後,師兄你還是將心放些許到修煉這方麵來吧。”
說罷,他便朝著麵前正清掃的師兄們拱了拱手,揚聲道:
“各位師兄,後會有期。”
一幹人等放下手中事宜,麵有不舍地看著王憂,各自說道:
“後悔有期。”
相比於諸葛月凱,王憂其實與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太多,所以此刻盡管帶有離別傷愁,更多的卻是對靳九,而不是衝王憂。
昨夜晚間,王憂便清理好了自己的一應事物,所以他並未再返回自己房間,而是直接對著葉紅雲問道:
“葉師兄,你可以將我與靳師兄一同帶往內宗嗎?”
葉紅雲看了眼躺在麵前的靳九,又看了眼王憂,麵帶認真地說道:“人既死去,最好還是早些入土為安。”
王憂搖頭:“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想將他帶去內宗,將他葬在父母身旁,免得泉下孤單。”
“哦。”葉紅雲明顯臉色一鬆,嘀咕著說道:“我還以為你要將他帶在身旁呢,嚇我一跳。”
修道之人身有怪癖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所以葉紅雲驟聞這話之時還以為王憂是有收藏屍身這種特殊癖好。
“走吧。”
隻見葉紅雲一甩長袖,便有一道紅光自他袖中飛出,射往外間。
“轟!”
一聲不大不小的響動過後,紅光便化作一艘三丈高的赤紅樓船,停在了地灶房的正門外,葉紅雲抬手再往靳九遺體處一指,隨著一道紅色氣團呼嘯而出,遺體上便有一道紅雲籠罩。
他再將手指向門外樓船,遺體便如同羽毛一般被紅色氣團輕輕托起,連同著被褥一同飛到了樓船之上。
王憂回頭不舍地環視了一整圈地灶房以後,又衝著眾人重重點頭,道了聲“走了”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地灶房這個寬敞且和睦的地方。
隨著他躍上樓船,葉紅雲立刻操控著樓船拔地而起,如同火箭般直上雲霄。
......
待到樓船在夜空中逐漸變成芝麻大的小點,諸葛月凱的眼淚再才淌了下來。
“臭小子!連頓飯都沒吃就走了!”
一旁作陪的金三胖輕歎一聲:“沒看見葉師兄催得緊嗎,小師弟哪還有空陪咱們吃飯,更何況又出了靳師......師兄這茬,大家夥哪還有興致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