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率人趕到南家舊府。
此時的南家舊府已經全然沒有往日的繁華,院子內的房屋不少已經被燒毀,沒有被燒毀的也被熏的黑乎乎的,到處都是瓦礫,斷垣殘壁。
南家的一些家具,太師椅、八仙桌等又笨重又不值錢的東西被砸碎了,東一塊西一塊,寬大的湖麵上幾根殘荷無精打采的垂著頭,猶如一座巨大的墳墓。
見到重九領人進來,伏在暗處的崗哨立即鑽了出來。
“有人來過嗎?”
“沒有,我們十幾個兄弟日夜在此監視,從沒見過一個人!”
“撒謊!”
那人一驚,差點跪下:“哦,有些村民來過,他們都是來翻東西的。”
“高千戶派人來過嗎?”
“沒有!”
重九托著下巴,想了一下:這更證明了高千戶絕對有鬼。
當日高千戶為了進去,肯定率軍與自己打起來,如今隨便讓進了,他卻不來了,這豈不是表示他清楚的知道裏麵根本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了?
先不理這個高千戶,高千戶自有戚繼光的爺爺對付,目前自己該查的是這大人工湖。
“下水!”重九一聲招呼,義勇兵們便紛紛紮進了湖水裏。
義勇兵們參加隊伍的第一天就知道他們是為這主薄大人幹活的,還會受到主薄大人的直接領導。
自己重九讓地方人民富了之後,重九在一些村婦眼中都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不少家庭甚至給他供上了牌位,與佛祖和太上老君放在一起,早晚三柱香,吃飯之前先得念上一篇經文,要不就不吃,有什麼好東西都先放在牌位前,等這幾位大人吃過了,凡人才能動嘴。
重九這些天太忙,沒來的及走訪民間,不知道莫是讓他知道這些事,會做何敢想。
這男人雖然不迷信,但駕不住上麵老母親迷信,被窩裏媳婦迷信,日夜熏陶,多多少少也迷信些,就算不迷信,一想到自己是在老娘和老婆的神靈手下幹活,這回去一說這神靈是如何指揮的,如何幹的,那絕對將她們唬的一愣一愣的,這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因此,在重九麵前,人人都爭先,如下餃子一樣,也不用分什麼片了,區分責任人了,每個人都自發的到沒有人的地方去搜索,很自然的便散開了。
一時間,湖麵上如魚躍龍門一樣,一個紮下去,一個又浮出水麵呼口氣,緊接著又沉了下去。
什麼鯉魚、鯽魚、鯰魚、泥鰍、蝦米被這些人撈上來很多,有人甚至還撈上了螃蟹。
最可笑的是一個義勇兵被一條水蛇鑽進了褲襠裏,這就鬧很了,那水蛇賴在裏麵死活不出來,偏生這人是個膽小鬼,又不敢伸手去抓,湖中登時笑聲一片。
這一幕令一旁化裝成小兵的鍾無霜都捂著嘴,笑的咯咯的,花枝亂顫。
重九卻因為心裏有事,焦急的走來走去,煩躁無比。
他有種預感,還可能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如果自己這次逮不到這個南霸天,以後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那麼意味著自己在東莞的這些年就是個失敗者,也意味著自己的所有努力前功盡棄,而且說不定還會給這裏的百姓帶來災難,到時南霸天的反擊必然是恐怖的。
重九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忽然鼻端聞到一絲異樣的味道,這股味道很熟悉,他用力嗅了兩下,終於聞出是一股血腥。
經過了連番的激戰,重九對血腥味已經不那麼敏感了,不過他的鼻子遠超常人,還是讓他聞到了。
他一邊嗅一邊找,終於在通向假山的一塊岩石後找到了一片鮮紅的血跡,那片血跡赫然是一些文字,筆劃隻有漢字的一半,正是日語。
“快去找卜師爺來!”重九表情凝重,望著那些字,那些字一個個的都深入石中半寸,顯然是個高手留下的。
而重九希望是北條留下的。
衙役們一會兒來報:“卜師爺死了,被倭寇殺了!”
“不可能,再去叫!你們集合起來在縣衙裏大喊,就說要是敢不來,我都悅然明天就砸了他的酒壺,扯出他的腸子當鞭子用,就這麼說就行!”
這個比我都悅然還滑的老狐狸會死?倭寇死光了,他也死不了!
果然,不大一會兒,卜師爺氣急敗壞的趕來了:“我說小祖宗哪,你怎麼沒有個安生時候,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重九一把將他揪了過去:“快給我翻譯,翻譯不出來,我真不讓你活了!”
卜師爺趴下去看了半晌,那些字跡十分潦草,顯然是倉促之間寫就,有不少筆劃混在一起,不好分辨。
終於卜師爺在紙上寫了一句話:“機關在假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