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我已故的公爵夫人—費拉拉[64]sup>

勃朗寧

牆上掛著我已故的公爵夫人像,

畫像栩栩如生,堪稱絕世珍品。

佛拉·潘多夫的畫筆忙活一天

才大功告成,讓她在此立身。

閣下要不要坐下仔細看看?

我特意提及潘多夫,這是因為:

你這樣的陌生人見了畫中麵容,

見了這無比深情而熱烈的眼神,

都會轉身對著我,(我現在

為你揭去畫像上蓋的布帷)

他們隻要有膽量,一定會問:

畫家怎麼畫得出這般眼神?

是的,並非你第一個這樣相問。

先生,公爵夫人臉上那塊紅暈

並非單單為她的丈夫而生。

也許潘多夫就碰巧說過這話:

“披風將夫人的手蓋住太多;

紅暈向頸部褪去,隱隱約約;

那不是我們的顏料所能複製。”

她知道,這樣的話出於禮節,

但也足以使她變得春風得意。

她這人—我怎麼說她好呢?—

太愛聽好話,太容易動感情;

見什麼愛什麼,眼珠轉個不停。

先生,她就這個樣! 喜歡佩戴

我送的飾物,喜歡落日的餘暉,

好事的傻瓜為她在園中折取

一支櫻桃,或者讓她騎白騾

繞園子走走—所有這一切

她都讚不絕口,至少鬧個紅臉。

她感謝人—這很好!但這感謝—

我不知她怎麼謝,隻是覺得

她把我給她的九百年的門第

等同別人的禮物。這點小過失

誰願意追究?即便你口才甚好,

(我沒口才)也犯不著跟她計較,

闡明你的意誌,說,“我厭惡

你的這點那點;這是你的疏忽,

那是你的越軌。”—即便她願意

從中吸取教訓,不跟你爭辯,

不為自己找借口,但即便如此,

我也覺得有失身份,不屑為之。

噢,先生,她愛笑,這沒疑問,

隻要我走過她身邊;但對別人

她也笑臉相迎! 後來我隻好下禁令,

她的笑從此消失。如今她栩栩如生,

掛在這上麵。請閣下起來,我們

還要下樓會見幾個朋友。我重申:

伯爵—您的主人出名的慷慨大方,

關於嫁妝,我提的要求也頗正當,

他一定不會輕易予以拒絕;不過,

正如我當初所說,他漂亮的女兒

才是我追求的目標。先生,來吧,

我們一塊下樓。看看這座雕像,

海神在馴海馬,不愧為稀世珍寶,

這是京城的克勞斯用銅為我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