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籃觀音 第六十二章 鬼臉
我們這地方舊屬楚地，楚人好巫，巫則喜鬼。
這裏的人深信鬼也有願意幫助他們的，這些就是善鬼。隻要跟善鬼搞好關係，以邪治邪，請他們對付惡鬼，不但效果好，還省了人的許多麻煩。
要跟善鬼們搞好關係，必得在家中懸掛鬼臉。
鬼臉沒畫好之前，是木頭的，下麵一個圓，上麵呢，是一個用來懸掛的柄。
這個時候叫素臉。
被買回去掛到牆上的，是在素臉上彩繪過的。
文化館的吳大可館長，就是彩繪的專家。
他畫的鬼臉，不仔細看，那就是一團錦簇的花朵。
細看了，那眉眼，那獠牙，才漸漸清晰起來。
給他提供素臉的，是一個合作多年的木匠，叫李子如。
李子如的素臉，選用的都是三十年以上的桃木，伐下來，要在藥液裏煮一個時辰，然後在屋裏陰半個月。
這樣做成的鬼臉，不幹裂，也不會被蟲蛀。
吳大可的鬼臉很暢銷，可是李子如的素臉卻跟不上他用。
吳大可知道，李子如的活兒，急是急不來的，所以呢，這麼多年來，雖然免不了磕磕碰碰，可合作得還算愉快。
吳大可這麼多年隻和李子如合作，私底裏，他還有另一層心事。
他聽說過李子如家裏有一個祖傳的鬼臉。
這個鬼臉，李家人多少代一直用自己的血液供養，不僅桃木溫潤如玉，而且麵目極其獰惡。
李家人刺指飼血的時候，鬼臉兒會自己伸出舌頭來舔。
清江浦一直有傳說，認為這樣的鬼臉已經被養活了。
養活了的鬼臉，可以給人治病，不管怎樣的疑難雜症，隻要能被它舔一下，那麼，病就可以痊愈。
吳大可一開始不信。
直到有一次，吳大可的父親得了食道癌。
李子如提著一個小包去醫院看望過吳大可的父親一回。
李子如一來，就把病房裏的人攆了出去。
那個時候，吳大可的父親已經深度昏迷。
出來時，李子如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從那之後，老父親的病竟一天天好了起來。
老父親說李子如當初來看他的時候，他覺得脖子好像被一種軟軟的東西舔了一會兒。
難道，李子如真有一個活鬼臉？
私底下問李子如，李子如笑而不答。
不回答就不問了。
吳大可，表現得很豁達。
兩個人仍然是很要好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