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如喜歡喝大葉子茶。
他的茶葉都是街麵上那些挑擔子的浙江女子賣的，成色差，價格當然便宜。
很適合李子如這種家境不好但有品茶嗜好的人。
自從吳大可的父親病愈後，吳大可就經常給李子如送好茶葉。
吳大可說這些茶葉都是買鬼臉的人送給他的。
李子如虛讓讓，就收下了。
兩年之後，李子如生病了。
到醫院一查，竟是一種很棘手的病。
素臉是做不了啦。
吳大可呢，隔三差五的，還是往李子如的病房跑。
還給他送茶葉。
有一天，病床上的李子如忽然對兒子說，你撮一點這茶葉，請人化驗一下。
您是懷疑這茶葉有毒？
李子如笑笑，你去化驗吧。
化驗的結果很快出來了，就是店裏賣的普通茶葉。
吳大可再來，李子如就歎一口氣，說我知道我為什麼生這病了。
是我的心思太多啦。
從你送我第一包茶葉起，我就懷疑你是想得到我的鬼臉啦。
你的茶葉，我一包也沒喝，都扔啦。
你想想，我天天懷著提防的心思活著，能不累嗎？能不生病嗎？
我家的鬼臉，雖然很神，但它沒有傳說的那麼邪乎。
我的祖上是行醫的，那個鬼臉，傳了幾代，一直是用中藥浸泡的，所以它有治病的功效。
每日給它飼血，也是為了增加它的藥效。
我那次去你父親的病房，是給他灌了一點這浸泡鬼臉熬過的湯藥。
那，你為什麼不用這個鬼臉再給自己熬一碗湯藥呢？
不用啦，那個鬼臉，也不能治所有的病。
而且，我想用死亡的方式來贖還這些年對你的猜忌呀。
李子如就死了。
死後，他關照自己的兒子，把那個鬼臉送給吳大可。
吳大可撫摩了那個鬼臉半天，歎了口氣。
在李子如沒生病之前，他送的茶葉裏其實是摻了輕微的毒。
他希望李子如在不知不覺中中毒死去，然後再用自己做的鬼臉替換李子如家的這一個。
李子如生病後，他夜夜夢見那個鬼臉嬉笑著舔他的血。
後來，他也生了病，也住在這家醫院。
也就是從住院起，他給李子如的茶葉，才是店裏賣的那種。
吳大可歎口氣，將那個鬼臉從高高的住院大樓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