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許安安 22.我們的生命，就是像這樣不斷地告別、不斷地重新開始吧
今年生日時，我和沈小威約定，12月31日那晚我們要去明教寺看煙花，手牽手共度千禧年。
沈小威問：“你媽媽會允許你敲響新年鍾聲後才回家嗎？”
“那天正好是星期五，我就說同學聚會。”我眨眨眼睛。
沈小威笑，“到時候再說吧。”
記得在羅嘉晨生日的時候，他對我和沈小威說：“今年新年一起過吧，千禧年一輩子就趕上一個，都別失約啊。”
我們笑他矯情，一麵不想他介入我們的二人世界，一麵又不好意思拒絕。
在半推半就中，他好像以為我們默認了一起過世紀之夜的決定。
沈小威將生日派對推遲到31號，而他真正生日那天，就和他父母過了。
反正今年和去年一樣，隻有我們三個一起慶祝，所以他並沒有把生日的時間看得多麼重要。
31號下午，學校包下大劇院，在那裏開了元旦彙演。
雍靜是其中一個女主持人，當天她穿了一身嫩黃色的晚禮服長裙，還穿了高跟鞋，化了濃妝，頭發高高盤在頭上。
站在舞台上，她的一言一笑都顯得那麼成熟而優雅。
我本是邀請了她和我們一起參加聚會的，原想她一定會開心地答應，不料她卻有別的事，說是學校老師晚上會餐，校長點名邀請她一起參加，她不得不去。
立刻，我覺得她突然擺脫了我們學生的圈子，上升到了社會人的範疇。
這一發現讓我覺得她離我們突然遠了，遠到遙不可及。
彙演上，我們仨都沒參加表演，而是一起坐在觀眾席，捧著零食，邊吃邊看得開心。
過了今天，又一年過去了。
哦不，是一個世紀過去了。
從小到大，我們都被教育成“新世紀的接班人”，直到今天，此時此刻，我才體會到了一種跨世紀年輕人的優越感和自豪感。
坐在中間座位的我，左右看看他們倆，依稀覺得，稚嫩的少年們現在已經長大。細細看去，他們各自的唇上都已略略生出胡子，喉結也微微凸出，圓潤的臉漸漸有了棱角。
我呢？
也許在他們眼中，我也有了不一樣的變化吧。
高二的我們，已經發現時間不夠用了。
仿佛一眨眼我們就要麵臨畢業，而再一眨眼，就要各奔東西。
莫名地，我的眼睛有些濕潤。也許是因為經曆過告別的關係，現在一想到這個，心就會一下子沉重起來。
我在憂慮著我們必將迎來的離別，除了珍惜依然還相伴在一起的每一秒鍾，我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排解。
劇場的燈影下，沈小威正扭頭看向我，我立刻做出了張笑臉，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不讓多愁善感流出眼外。
“好久沒看你這麼笑了。”他小聲說，“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就這麼笑，我那時候想，這個女孩眼睛笑得都沒了，真可愛啊！”
“你是誇我呢還是臭我呢？”我用力拍打他。
他哈哈笑，“當然是誇你，誇你可愛呢！”
彙演從三點持續到七點，雍靜和其他三位主持人陪著校長、各班班主任一起上台，鞠躬，謝幕。
我們隨著人流緩慢地走出大劇院，旁邊就是步行街。
羅嘉晨問：“接下來怎麼安排？”
“你想呢？”沈小威看著我，“要吃蛋糕不？”
我點頭，“好啊，就去你爸爸做全省總代理的那家吧。”
我們沒有騎車，穿過鼓樓，走著就到了。
路上擁擠著行人，基本上都是一家人，大人帶著小孩，個個喜氣洋洋的。
大家都懷著激動的心情等待著跨世紀的鍾聲敲響。
揮別20世紀，迎來21世紀。
到了蛋糕店，果然也擠滿人。店裏正在做促銷活動，連經理也都忙得沒注意到我們。
待他看到沈小威時，揚了揚手，“這不是沈家公子嗎？來買蛋糕呀？”
“嗯，今天我過生日，和兩個朋友來你們這裏過呢。”
“生日啊……”經理抱歉地看著我們仨，“這樣，我送你一個蛋糕當做我和省店經理的心意，祝你生日快樂啊！不過今天人實在太多了，你在我們這邊過生日，就怕招待不周。”
沈小威看看四周，到處都是人，確實在這裏過生日也不太合適。
他掏出錢包，說：“我定一個吧，不用您送啦，我直接帶走就好。”
經理無論如何也不收沈小威的錢，硬是將他的錢包給推了回去。不一會兒，打包好的蛋糕交到我們手上，他客客氣氣地送我們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