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本使也大概估計到了這晉州城有危險,但這晉州乃皇城汴梁了門戶,若是真讓這北漢軍奪了去,北漢大軍一旦渡過了黃河,深入中原腹心,大軍兵臨國都不過旦日之間,大軍征戰在外,這汴梁可用之兵隻有三萬不到,北漢大軍人多勢眾,全力猛攻之下,旬日可下,如此滔天罪責,聖上一旦怪罪下來,咱們都吃罪不起啊。”
一路行來,曹彬仔細的分析之下,終於算是看明白了,若是這汴梁真的出事了,調派與防禦北漢軍的將領恐怕全都的處罪,而這麼大的罪責肯定的抓一個替罪羊出來頂罪,而這邊關之地的負責人就兩個,他和晉王趙匡義,趙匡義被北漢大軍兵圍在澤州,根本無力發兵救援,再加上他可是趙匡胤的弟弟,又是地位尊貴的晉王,自然是不可能拉出來頂罪的,而除了他,那不就隻剩下自己了嗎……想著想著,曹彬對之前自己出兵的遲疑不由得後悔萬分,更加對由此而帶來的嚴重後果冷汗直下。
林雄沉默片刻道:“救晉州固然重要,但這擅自違抗軍令,私自調兵的罪責亦是不小啊。”
趙匡胤出身軍旅,是馬背上成長起來的皇帝,對武人掌軍帶來的危害有多大心知肚明,更明白一個實權派的將軍的能量有多大,所以他也從一開始就在限製著軍中將領的權力,對於這種不聽軍令,膽敢擅自調兵的行為更是忌諱,開玩笑,你一個將領,連堂堂皇帝的話都敢不聽了,手裏還握著重兵,私自調兵,想幹什麼?平叛?造反?誰知道啊!說不得萬一就是學他,搞個第二次陳橋兵變呢,所以他的這種心理也間接的導致了他對武人將領一直很反感,尤其對軍中的掌權大將向來是極力控製的,這也是之後的杯酒釋兵權,重文輕武的來源……
“嗬嗬,救不了晉州,晉州破了,北漢大軍兵圍汴梁是一死,違抗軍令,私自調兵亦是一死,古語有雲,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哈哈,我曹彬便重於一回泰山的死有有何妨。”曹彬目光微凜,不無淒涼的自嘲道。
林雄亦是隨著曹彬從伐唐之戰活著走出來的人,他知道曹彬的隱傷和擔憂,對於作戰已經留下了一些暗疾,林雄跟隨曹彬征戰多年,他為人亦是老實厚道,他也理解曹彬的心情和難過,便笑道:“曹指揮使無需太過擔心,咱們且小心謹慎就是了,若是天命如此,奪不回晉州城,那林雄願與曹指揮使同生共死,絕無後悔。”
曹彬聽罷並沒有做出什麼表示,隻是歎了口氣,“嗯,但願天佑我大宋吧。”
“其實曹指揮使,卑職倒以為,這晉州城現在未必有失,晉州城城高牆厚的,守城大將又是鼎鼎有名的建雄軍節度使謝謹忠,謝大人,雖然沒有多少兵馬,然隻要堅壁清野,固守待援,相信三兩日的時間定然是能夠守得住的。”
“嗬嗬,但願如此吧。”整個晉州之地不過就隻有兩萬大軍,若是來犯的北漢大軍不多,那還好說,若是,來襲之敵有個十幾二十萬的,那就真的隻能嗬嗬了……
兩人正說著,這時,驟然峽穀內一名斥候飛奔來報,“啟稟指揮使大人,前番出去打探消息的弟兄回來了!”
曹彬和林雄對望一眼,兩人眼神都已會意,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緊張和擔憂,這麼遲才回來,看來,晉州城定然是不出所料的已經丟了,頓了頓,收拾了下心情,兩人急忙策馬迎了上去。
很快,一名斥候校尉被幾個士卒扶了過來,這斥候校尉被人一刀砍在了背上,左臂中了一箭,渾身浴血,看樣子已是受傷極重,全是憑著一股毅力,方才咬牙一直堅持到了現在,斥候校尉臉色極為難看,蒼白的嚇人,身上跟個血葫蘆似的,也就是他體格強壯,才能勉強撐了下來,拚死跑回來向曹彬稟報軍情。
“醫官!速速去將醫官喚來!”曹彬一聲大喝著急的連忙翻身下馬扶住了那斥候校尉,輕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其他的弟兄們呢?”
那斥候校尉忍著傷痛,一路咬牙堅持撐到現在,當他掙紮著睜開雙眼,看見了曹彬,心下陡然一鬆,輕鬆之下,張了張口,一句話都還沒來的及說,頓時就暈死了過去,眾人亂成一團,曹彬連忙下令,命醫官上前來醫治。
這時,將那斥候校尉帶回來的,後一隊出發的斥候士卒又被喚了上來,曹彬目光微寒,沉聲問道:“你們說,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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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