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後期的癌症患者,江局長仍舊看著丁聲樹說,在行動上,從病理學上分析,有自殺的可能嗎?
有這種可能,在一個人的思維處在迷亂狀態,在他疼痛難忍時,解脫對他來說是最現實的。
解脫?怎樣解脫?江局長的目光從丁聲樹那裏移到我這兒,停住了,科學的結論給我們命案的偵破,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一個後期的癌症患者,怎樣才能解脫他的痛苦?自殺的可能性很大呀……江局長停了下來,他掏出一支煙,點燃後又看著我說,你說說。
每個案件都有它關鍵的環節點,這個案子的關鍵點在哪兒?就像昨天我們強調的,在死者被盜的畫室。第一,現在,我們在畫室不同的地方發現了十幾根頭發,從這些頭發的長度來判斷,大多都是女性。那些頭發我們隻有通過DNA鑒定,才能確定到底是屬於幾個不同的女性;第二是從不同器物上提取的指紋;第三,就是黃秋雨畫室被盜的繪畫作品,和他從1992年以來的全部日記;而且還包括2005年以來兩個月的日記,也被人全部撕走了。這就說明,偷盜者是有備而來。這些被盜的繪畫作品、日記,和我們勘察到的頭發與指紋有著密切的關聯。第四,就是我們正在盡力尋找米慧的下落,如果,這個和黃秋雨命案,有著直接關係的人物一旦出現,都能給“3·5”命案的偵破帶來新的線索。我認為這是案件的幾個關鍵點,怎樣抓住這幾個關鍵點往前推進,這是我們偵破這個案子的出口。不錯,就算黃秋雨是個晚期的癌症病患者,但就我這兩天對黃秋雨的了解,他選擇自殺的可能性很小。還有就是那個打到黃秋雨手機上的IP電話,那個電話打進來的時間是晚上9點10,而驗屍報告顯示黃秋雨的死亡時間是當天晚上的9點30分,前後相差隻有20分鍾,會有這種巧合?所以,我們的偵破重點,應該放在他被盜的繪畫和日記上、放在那個IP電話上來展開。而這兩條線索,很可能是相聯的。13年的日記,26本,像黃秋雨這樣一個人物,他的日記內容,很有可能危及到一些人。不然的話,犯罪嫌疑人為什麼連他近期的日記也不放過?我們別的不說,單從那個不可查找的IP電話來分析,黃秋雨的死,很有可能是有別的原因。
江局長說,是呀,我們破案的過程,就是對命案再認識的過程。有芝麻大的疑點,我們都不能放過,就是一絲與案子有關的風聲,我們都不能放過。大家都很辛苦,但是我們無論有多少辛苦,如果案子沒有偵破,那我們就沒法向社會交待,沒法給老百姓解釋……
江局長把手中的煙往煙灰缸裏彈了彈說,說實話,我做了近三十多年的刑偵,很多案子都是帶著感情去破的。哪一樁命案,不是一個慘烈的場麵?命案破不掉,那我們就是犯罪,破不掉,我們就有一種負罪感。看到年齡大的受害人,我們會想到自己的父母,看到年齡小的,我們會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別的我不多說……
江局長的目光最後又落在了我身上,工作當然重要,可重要的工作靠什麼來承擔?那就是要有一個好的身體!聽說,你昨天淩晨兩點才睡?
我笑了笑說,在勘察。請市長放心,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