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我是昨天夜間(大約10點左右,我乘坐的是錦城6點開往鄭州的最後一班客車,可是由於高速公路上的一起車禍延誤了時間)走出汽車站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是多麼渴望突然看到你的身影,看到你穿一件果綠色的大衣,立在燈光裏朝人群裏企盼,你站在昏黃的燈光裏,身影是那樣的單薄,你是在等待著你哥哥的到來嗎?我想找到你給我講述過的那家旅社,那家你在童年時,跟著父親曾經住過的紅旗旅社。在那裏,我企圖想象起你童年的身影,可是當我找到那家東方紅影院的時候,一個買油茶的老人告訴我,那家旅社早已名存實亡,他朝一座高樓指了指,就去應付別的食客去了。那家紅旗旅館早已被拆除,聽說就連你曾經看過電影的那家東方紅影院,在不久的將來也要拆除。你在學校學習的這半個月,來過這裏嗎?我在路邊一棵梧桐樹前坐下來,我就那樣傻傻地坐著,等待著你到這裏來懷舊。我看到你沿著街道慢慢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尋找,就那一刻你看到了坐在那裏等你的我。我站了起來,我們不需要說一句話,隻用眼睛互相看一眼,就已經足夠了。隻用眼睛。然後我們擁抱在一起。妹,你看,這就是我坐在北來的客車上的幻想。我明明知道,你這個時候不可能來到這裏懷舊,可我仍然固執地等你。我知道,在我之前,你肯定也來這裏,在這裏感到迷茫,因為你已經找不到你童年的記憶。那一刻,我和你一起迷失在河水一樣湧動的人流裏。妹,我的桂舒,桂舒?哪個桂舒?林桂舒?我們市委陸浦岩書記的愛人?不會吧?現在窗外已經發亮,我就要去了,請你祝願我很順利地到達文化路的省委黨校,你知道,我生來沒有方向感,每次我們一起出遊,你都是我的向導。請你請求上帝保佑我,保佑我順利地找到你,上帝不會把我們相見的時間推的那麼久,讓我們那樣焦渴地思念,上帝也不忍心……
黃秋雨說的這個桂舒是陸浦岩的妻子林桂舒?不大可能,但是看黃秋雨的文字,他們的關係肯定已經超出了一般男女的關係。如果是這樣,那就是黃秋雨給陸浦岩戴頂綠帽子?這個黃秋雨,也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你誰的女人都敢碰?不不不,我不能這樣確定,這個桂舒,未必就是那個桂舒,天底下叫桂舒的人多了,說不定是王桂舒,或者是張桂舒。可是,這些沒頭沒尾,也沒有具體時間的文字是什麼時候寫的呢?《二十世紀書法經典·吳昌碩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2月版。1996年,這肯定是寫於1996年之後,那個時候,陸浦岩在哪兒?好像還在商丘任副市長,這人進步真快呀。那個時候,黃秋雨在哪兒?他已經從國外回來了。哎,他最早一次在鄭州舉辦畫展是哪一年?1998年,8月份,不錯,那次畫展的消息就是林桂舒給他寫的,難道,那個時候他們的關係就不一般?這不能亂想,或許不是。這本書是什麼時候購買的?1996年5月,哦,在那次畫展之前。這可不好說,什麼樣的可能都會有。我翻著那本用紙十分講究的畫冊,一種淡淡的顏色灰黃的紙,在紙麵上,好像是在造紙的時候就留下了一些金黃色的草星。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工藝紙呢?黃秋雨,你真會找地方,你用鋼筆書寫上去的文字,給人一種特殊的感覺。是這種紙,給了你書寫的願望嗎?老黃,你真是個天才,除去這些文字的內容不說,你留在這畫冊的文字,真的可以當成書法作品來欣賞。
我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我希望能從這些書的其他空白處,找到黃秋雨留下的文字,但是,再也沒有。我隻好把那本書和那本《瓦爾登湖》放在一起。接下來,我在一本《中國民間美術全集·演具卷》的書籍裏,意外地發現了一疊中國郵政彙款收據,那是黃秋雨在不同年份裏通過郵局彙出的,收款人是粟楠,我數了數,總共25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