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3 / 3)

那首領自然也變得隻有兩寸多高了,像一隻剛脫離子宮的小猴崽子,手腳並用,攀爬在“來死”一條長跑運動員般的腿上。

“哎喲!敢咬我!”

“來死”用兩根手指捏著他一隻腳,將他從褲子上扯拽下來,如同逮壁虎。被他二指懸空捏著的那首領,由兩寸多高縮矮至一寸多高了。

“接住……”

“來死”將他拋向我們。

教授抻著衣襟兜住了他。在空中畫了一道拋物線落下來的過程中,他縮小到隻有半寸那麼高了。可憐的,曾經凶惡、殘暴、不可一世的首領,掙紮著企圖在衣襟上站立起來,卻沒做到。

我和史密斯小姐都將頭湊向教授的衣襟看。

史密斯小姐饒有興趣地說:“教授,請把衣襟兒抻平些,讓他站起來。我倒要看看,他站起來了還能幹什麼。”

教授內行地說:“不是衣襟兒抻得不夠平,肯定是萊斯先生將他的腰骨捏斷了!”

那一時刻,我內心裏倒暗暗地對他大發起慈悲來。

接下去的情形,就如我已經在教授的實驗室裏見過的那樣,經過了短暫的、痛苦的掙紮和扭動,他在教授的衣襟兒上變成了一顆丸。那丸來回滾了幾下,靜止不動了。教授將丸捏起,朝向陽光。陽光使那丸看去更透明,好大的一顆心髒,在丸中無聲地跳動。說其大,是相比於丸而言。

“這一顆的營養,肯定頂兩顆,您服了吧史密斯小姐!”

史密斯小姐微笑著婉拒地搖頭。

“那麼優待你吧!”

我也趕緊搖頭。

於是教授仰起頭,張大嘴,手指一分,將那顆丸丟入口中。他並不吞,而是咬。那丸自然非是堅硬之物,些許丸汁從他嘴角溢出。他伸舌舔舔嘴唇,咂吧了一陣嘴,一副嚐過美味佳肴而且心安理得之相。

此時,偌大的廣場歸於平靜。除了我等三人,再無第四人。月輝下,遍地寶丸,幽幽發光。

我問:“萊斯呢?”

史密斯小姐說:“他替我們去尋找花旗參枝子小姐了。”

於是我們跨澗似的依次從桌上躍到台上。我們不願雙腳落地,唯恐踩了遍地寶丸。那可都是我們的共同財富之一種啊!而且是唯一不可用金錢衡量價值的財富。

沒多久,“來死”將花旗參枝子小姐拖來了。

史密斯小姐說:“萊斯,你放開她。讓我好好欣賞這位全日本最大的銀行家女兒的花容月貌。”

“不行!一放開她,她就跑,還想撞頭尋死!”

“來死”仍牢牢攥住她手腕。

“為什麼?”

“她說,她已經是幫主的人了!她發誓非他不嫁。”

史密斯小姐無動於衷地說:“那不可能。她要嫁的男人已經在教授腹中了。”

教授證實地拍了拍自己肚子。

花旗參枝子小姐聞言哇的一聲哭了。

“來死”心煩地嗬斥她:“不許哭!”

教授也勸道:“小姐,別不識好歹嘛!就是我們成全了你,你父親也不會同意的啊!跟一個男人睡過了幾覺是一回事兒,做不做他妻子是另一回事兒嘛!”

史密斯用手卡住花旗參枝子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小姐,老實說,你容貌平平。在日本到處可見像你這樣的小女子,頭腦簡單枉自多情而又自以為是!”

史密斯小姐說著,用另一隻手解開她衣扣,扒下了她乳罩——酥胸乍露,雙乳豐白。

史密斯小姐一看之下,嗯了一聲。

花旗參枝子小姐急用自己另一隻手掩上衣襟兒。

“據我掌握的情報,花旗參枝子小姐左乳有一顆痣,而你沒有!這情報是她父母直接向我們提供的,所以你肯定是冒牌貨!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

史密斯小姐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我是……西洋參芳子……”

“西洋參芳子?!日本奧姆教的漏網之魚?你還在日本秘密組織了後奧姆教,多次企圖製造更大慘案卻一次也沒得逞,對不對?說,你冒充花旗參枝子小姐到中國來打算幹什麼?!”

“……”

史密斯小姐又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發展我們後奧姆教的中國支部!我們將在全世界各國成立支部!總有一天,我們有能力按照我們的理想重新改造世界!”

冒牌的花旗參枝子小姐嘴角流血,大義凜然寧死不屈地瞪著史密斯。

“真的花旗參枝子小姐呢?說!說!”

史密斯小姐凶惡得像一頭母狼。

冒牌的花旗參枝子小姐冷笑道:“她早被我們拋進鏹水池了,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史密斯叫嚷:“拿藥酒來!拿藥酒來!”

“來死”一言不發,隻朝擺在台左側的一張桌子使眼色。那時他臉上的表情,如一名蓋世太保軍官,英俊,傲慢,冷酷而又殘忍。

史密斯小姐轉身衝我和教授大發脾氣:“蠢貨,你們沒聽到我的命令嗎?”

我困惑地聳聳肩,嘟噥:“您看,那桌上什麼也沒有。”

教授反應比我快,領悟了“來死”的眼色,奔過去,掀開紅絨桌布,從桌子底下的酒箱裏拎出了一瓶藥酒,一邊走回來一邊扭瓶蓋兒,走回到史密斯小姐身旁,瓶蓋兒也扭開了……

史密斯小姐一把從教授手中奪過藥酒瓶,以惡狠狠的口吻對我說:“先生,你也應該做點兒什麼!”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抓住冒牌兒的花旗參枝子小姐的另一條手臂,使勁兒朝她背後擰。於是她被我和“來死”一左一右製服得掙動不得。

史密斯小姐另一隻手卡住冒牌兒的花旗參枝子小姐的脖子,迫使她再次仰起頭,張大了嘴……

整整一瓶藥酒向她口中灌下去!

眨眼間,隨著一股白煙,後奧姆教女頭目不見了。其消失的速度,比一滴水滴在燒紅的鍋底上而蒸發的速度快得多。區別是一滴水消失得徹底,而她凝縮成了一顆丸。

教授彎腰撿起那顆丸,放在手心,瞧著自言自語:“浪費,極大的浪費。真不值得為她浪費一整瓶藥酒!”

史密斯小姐用兩根手指捏起丸,丟進自己嘴裏。她也和教授一樣,不是吞,而是用牙咬。仿佛不咬不足以消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