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浩租賃的這間小屋大約有十五個平米大小,除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張長條桌外,其餘的東西就是靠牆擺著好幾個木頭箱子,裏麵裝著各式各樣的摩托車零件,有些零件被成浩直接擺放在地板上,看上去淩亂不堪。門後放著一口盛水用的粗瓷水缸。屋子裏終日彌漫著一股嗆人的機油味兒,李欣宇不住地抽鼻子,同時還得抵擋成浩時不時伸過來的髒手。
二人閑侃了一陣,成浩還是忍不住提起了林兆倫的案子。他無法相信李欣宇會勾結殺手作案,李欣宇先前和林兆倫來往無非是盯著他的錢包罷了,真要她去犯案,她是不會幹的。
成浩試探著說:“欣宇,最近公安局的人沒找你吧?”
李欣宇說:“我總覺得他們派了便衣跟蹤我。我從內心裏討厭警察,就是知道線索也不會告訴他們。對了,還有你那個朋友孫天海,實在不怎麼樣。”
成浩條件反射一般,急問:“怎麼,你知道線索?”
李欣宇忙說:“隨便說說,我要知道線索不就好了。”
成浩說:“到現在還沒任何結果吧?”
李欣宇不屑地說:“你看看人家美國的警察,再看看咱們的警察,水平差得太遠了。他們要是破了這個案,我就不姓李。林兆倫啊林兆倫,你的冤魂永無昭雪之日了……”李欣宇字正腔圓,滿懷感情,像在背台詞。
呆了一會,李欣宇告辭。她說後天省歌舞團來演出,省裏的幾個名角都來,票十分搶手,她得馬上去一個朋友那裏拿票。臨了,她問:“成浩你願不願看?如果想看,後天晚六點我們一塊去。”
李欣宇剛走,成浩就見一個戴乳白色頭盔的男人推著輛台灣產的野狼車往這邊走。成浩心中暗喜,便想這份運氣是李欣宇給帶來的,今天有這麼一個活,抽煙喝酒的錢就有了。他故意不看那人,而是仰臉看天上的煙塵。那人氣喘籲籲來到近前,說:“師傅,能修車嗎,我的車怎麼也打不起火來。”
成浩迎上去說:“沒問題。你坐一邊等著吧。”
成浩用一個小時的時間修好了那輛車,其實毛病不大,輸油管給堵住了。但為了顯出故障挺大,挺麻煩,成浩隻有裝出費力巴拉的樣子。他收了那人一百元錢。然後,他關上小鋪子的門,到隔壁江源泉的煙酒鋪裏給孫天海打了個傳呼。
孫天海和成浩同歲,原先他們兩家住在一個大雜院裏,二人的父親同在一個廠裏做工。他們打上幼兒園就在一起,高中畢業後,孫天海考上了省公安專科學校,而成浩榜上無名,隻得托門子進了機械廠做工。而當時機械廠的效益還是不錯的,現在不行了,早垮掉了。
成浩覺得在他所有的同學朋友中,他和孫天海的關係是最鐵的。小時候他們最崇拜最幻想的就是將來當一名警探,他們喜歡看偵探小說和電影,喜歡玩破案的智力遊戲。成浩覺得自己非常適合幹警察,他想如果給他機會,他會成為一名出色的警探。但他的命運中沒有這種機遇,眼看著孫天海穿上了警服,混進了人民警察的隊伍裏,他成浩隻有跑到這個整天烏煙瘴氣的地方修摩托車,真讓他氣不順,意難平,看什麼都不順眼,越想越來氣。
除了學習成績比不上孫天海,成浩不服氣地對自己說,你哪一點都比他強,至少比他有頭腦。